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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宜珩是真觉得自己有病,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顿,一条长长的走廊也走到了尽头。她拿出房卡,刷卡进去。

康妮正在客厅里看书,她围着一条勃艮第酒红的披肩,眼镜带着细细的金边,和记忆里庄令的模样有几分重叠。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台灯,昏黄的灯光温柔地拢住她的身影,桌上还散着一沓一沓的资料,房间里有淡淡的晚香玉和玫瑰的味道,温暖又眷恋。

“晚上好,路易莎。”康妮听见了开门的声音,推了推眼镜,柔声对她说:“今天工作怎么样?”

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往往更能打动人心,谢宜珩心里发酸,脸上却是笑着的:“其实挺累的,好在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可能只是不适应吧,”康妮的眼镜镜片很厚,透出来的目光迷蒙又温柔:“今天就早点休息吧,我也早点睡,尽量不吵到你。”

康妮说英语的时候带着一点点意大利口音,有棱有角的,很好听。谢宜珩点点头,也问她说:“您今天过得怎么样?”

康妮把手里的书放下,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我和爱德华大吵了一架,他真是冥顽不灵。”

原来爱德华是真的人见狗嫌,她在心里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但是勉为其难的给自己暂时的老板洗白了:“我觉得有的时候,大家交流还是要求同存异…”

“他今天对我说,你一个女人,懂什么精密测量?不要因为别人对你的性别优待,就真的以为自己有这个能力了。”这话说的实在过分,但是康妮复述的时候还是笑着的,轻声对她说:“我只是觉得很奇怪,女性真的有受到性别优待吗?女科学家反倒是常常因为因为他们的性别而遭遇学术上的不公,从卡洛琳·赫歇尔到玛丽·居里,一直都是这样。”

意大利人真的很会。“科学家”这个词浪漫到了极致,带着一种笼统的,神秘的滤镜,像是一个孩子用好奇又单纯的目光打量着这个未知的世界。

“我刚上大学的时候,当时的老师就告诉我,女性不适合从事科研。”康妮的语气里有无奈,更多的则是压抑着的愤怒:“这么多年,我不得不承认,女性科研从业者确实没有男性多,受到的歧视也更多。”

这位优雅的意大利女士拢了拢自己的披肩,仿佛在感慨什么:“凶手对尚且存活着的受害者说,你没有死,这已经是我们的仁慈。”

“真可笑啊。”

谢宜珩回过神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笑了笑,“希望以后会好起来吧。”

她进了自己的房间。出门的时候走得急,她忘了关空调,一进去就连打了三个喷嚏,揉揉鼻子,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吹干头发,擦好身体乳,谢宜珩从行李箱里找出安眠药,掰了一粒吃了。

在床上的时候她查了一遍邮箱,给莱斯利发邮件,讨论了一下明天工作的内容,解释了噪声探测仪被摔坏的原因,并且非常诚恳地表示自己愿意按照原价赔偿。

坏脾气的爱德华现在算她的顶头上司,她也抄送了爱德华一份。

爱德华下面一个联系人就是裴彻,他发来的最后一封邮件是昨晚的,提醒她今天早上九点和爱德华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