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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宜珩处理问题的方法他太熟悉了——她会处理不了问题,她就会处理自己。他害怕谢宜珩又无声无息地人间蒸发一次,然后呢?这一次之后,他们还能还遇到吗?

谢宜珩还在床上辗转反侧,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她看了看来电显示,不知道裴彻什么时候愿意纡尊降贵地来撞这堵墙了,有些诧异,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他答非所问:“发生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

在这场外人看来不明就里的对话里,裴彻陡然想起了谢宜珩告诉他的,威拉德对爱德华说的那句“您有资格评价我的做法道德与否了吗?” 他又想起在麻省理工上学的时候,威拉德是系里出了名的疯子教授,偏执又疯狂,大家都对这个校园里的幽灵退避三舍。

她出去了半个小时,不长,但是绝对不短。

像是大航海时代的藏宝图,一个一个只有彼此间才心知肚明的路标被串联起来,最后这条曲折蜿蜒的航线指向大海的某个深处。

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威拉德跟你说了什么了?”

谢宜珩倒是出乎意料地平静:“他也跟你说了?”

“威拉德没有和我提过这件事,我自己猜的。”裴彻的声音在电话里疲倦又沙哑,又把刚刚那句话重复了一遍:“他跟你说了什么了?”

听筒里只有沙沙的电流声,悄无声息地隐入了华盛顿州的晚风里。

他靠着墙,后背隐隐能感受到瓷砖光滑又冰凉的表面,慢慢地说:“路易莎,我不是先知以赛亚,没有办法洞察一切,也不可能从头到尾猜得一字不错。假如你真的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

你可以和我说。

也可以不和我说。

从始至终,如何抉择都取决于你。

是黄金比例的留白,他自己拿捏着六分恳切,又给她留了四分余地。

谢宜珩是个一拨一动的算盘,经他这么一说,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她看着窗户玻璃上星星点点的雨珠,沉默了一会儿,才把这件事和盘托出。她复述得很简单,一句短短的“威拉德想要通过投诉托马斯来向GEO施压”便是那场将近半小时的拉锯战的概括。

“我无法客观地评价这么做是对是错,但是这件事一旦捅了出去,LIGO会在全世界面前声名扫地。”她很轻地叹了一口气,怅然地说:“亨利连病都没好就来LIGO参加这个项目,是为了完成他的爱人艾萨克的梦想吧。LIGO对他来说很重要,我不想看到亨利失望。”

谢宜珩自作主张地抹去了威拉德对她的威胁恐吓。这是她和威拉德之间的事,没必要告诉裴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