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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重峦殿里,林昼月问方衍怎么样才肯放过他,方衍也说,除非我死。

“死”是一个色彩浓重的字眼,它该肃穆、庄重、在被恐惧的同时也受到尊崇,为大众所忌讳,轻易说出口只会令人觉得幼稚和唐突。

可林昼月的话发自真心,他还能感觉出来,方衍也是发自真心。

曾经林间酿酒、月下挽剑,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诺言的爱侣,在纠缠五十余年后似是变成了不死不休的仇人,然而其中一人打起“爱”的名义,让这份仇恨复而杂扭曲起来。

九泽主城白铁锻造的银环施恩般锁在了林昼月的脚腕——方衍说其实更希望锁在他脖子上,因为这样更漂亮,考虑他脸皮薄才作罢。

他反抗无果,只得“接受”。

沓神门的事情应该是到达了一个新的阶段,方衍没有再成日往外跑,大多数时间都在重峦殿陪着他,就连公务都是由曲殷送过来处理。

那些仙盟的机密光明正大摊在寝殿的桌上,可他从未看过一眼,只选了个离方衍最远的窗户发呆。

九泽主城不愧拥有当世最大的“温柔乡”,造出来的东西精致至极,哪怕方衍说这是最素的一个,也比普通银环要妖冶许多。

就是他戴上以后就再提不起什么精神。

不过他清楚,银环虽是出自九泽,却也没什么吸人精气的效用,是他过不去心里那关。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戴上这种东西,只能束手无策待在一殿之地,等待着不知何时降临的,婚姻。

“昼月,在想什么?”方衍不知何时走向他,手中还拿着条毛茸茸的毯子,“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他坐在特地搬来的凳子上,方衍没处可坐,给他盖好毯子后只能站着。

林昼月没有回答。

从戴上银环后,他再没有说过一句话,不只是方衍,还有平安,乃至试着和他沟通的曲殷。

他也不想再和方衍争辩什么离开的代价、交易之类,因为没有用,只是白费口舌。

时至今日,他与方衍当真再无话可说。

他也没有拿掉毯子,因为那必不可免会和方衍有互动,最后没营养吵闹一番,多半还是他输掉。

方衍:“你现在身体情况特殊,再修炼只会让灵力失控,我叫人给你寻几本书打发时间怎么样?”

林昼月只望着窗外,方衍的话过耳不过心,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重峦殿的院子里埋了五坛望来年,当初酿的时候只是手痒,毕竟要埋一年,他没之指望的能喝上。

可现在看来,说不定真有机会。

眼尾余光里,方衍还在自顾自说着:“昼月想看什么?话本?游记?剑谱?”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表情。

等方衍说到“垣怆轶闻”时,他眼皮不由颤了下。

虽说天选时代的历史随着天选者的飞升,以及后来修真界的动荡而逐渐被埋进泥土中,但垣怆毕竟是当时第一大门派,总有些真真假假的故事流传下来。

方衍得了他几不可查的回应顿时欣喜起来:“我就知道你对这个感兴趣,曲殷那边已经去搜寻了,很快就给你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