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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田信长这一次真切地感觉到了些许悚然。

他闭了闭眼,而后又猛地睁开,目光如剑地看向正殿的方向。在如雨一样密集的攻击下,他已经退入半个身子的圆形“通道”已经开始轻微地摇晃——如果这种既能退走、又能召唤麾下的通道能长时间维持,时间溯行军就不会被时之政府限制住了——能够留给他思量的时间已经不多,一旦他选择在这里带着剩下的溯行军反击,那他也不可能再第二次召出这个通道,届时便是只能赌上性命背水一战!

织田信长的大笑与隐含怒气、欣赏而变得语气复杂的咆哮在声声枪响中响起,就如他的目光一样极具穿透力且稳定有力:“原来如此!我想杀你,但是你不止是想反击……你从一开始就也想杀我啊,另一个‘织田信长’!”

“但是,你错估了一件事。”

“我想杀你只是因为我不能容忍冒名我的人还能活下去!真正改变命运、奠定溯行军的胜机,并不只有杀你一种可能。”

溯行军所为的无非就是改变历史而已,他想要杀掉“织田信长(明智光秀)”并取而代之,强行打造出织田获得天下的结局,实际上是选择了更难的方式。若真要说的话,改变“本能寺之变”的最便捷方式当然是让“织田信长(明智光秀)”直接活下去。而现在,“织田信长(明智光秀)”苦心捏造出这么个局面,要让他代替自己而死,显然是已经知晓自己的命中注定要在本能寺殒命而心怀不甘。

织田信长没有看那些仍然在火与子弹之间挣扎的溯行军,兀自抬腿后撤一步,泰然道。

“所以,我要逃了。”

“我能找到这里一次,就还能再找到第二次,无非是时间早晚而已!你要是真的有本事为了什么‘历史’自戕当场,那我败给时之政府这一局又何妨!”

这简直让他想笑——既然那个冒名者不甘他自己会在此而死,又怎么可能甘心在度过本能寺之变后、要为了“贴合历史”而隐姓埋名坐视织田家的基业四分五裂!那些刀剑男士一开始就是在与虎谋皮,这个所谓的“织田信长(明智光秀)”不管是不是审神者,只要他想要活下去,就已经同样站在了要改变历史的那一方!织田信长强留在此已经胜算不大,但是他一旦离开,才是挑拨了“织田信长(明智光秀)”和刀剑男士。如果这两者反目成仇、终究还是达成了“本能寺之变”一样的结局,那他不过是白来一趟……便是之前牺牲了再多,他建立时间溯行军,也不是为了将性命送在这里的!而如果“织田信长(明智光秀)”棋高一着,活了下去,那这历史已经改变、不可逆转,他同样是最大的胜利者!

渐渐扭曲的通道里,浓烈的秽气已经渐渐攀爬上了织田信长的身体。就在即将覆盖他的全身、将其带走的时候,本已死去的付丧神猛地抬头,拼尽全力将手中本体飞掷出去!!

那张苍白的面孔上,金色的瞳仁就如同融化的阳光一样灼人。那些刀刃还停留在他的腹部,他被这些刀驾住而没有倒下,却也同样被这些刀锁在了原地,无法向前追击,也无力向前追击,只能用尽最后的气力、在织田信长终于松懈的这个时候发出最后一击!已经被无数贯穿腰腹的白刃撕裂的衣服终于再难维持原本的样子,松垮下去,层层叠叠的、不断地在在鹤丸国永被捅穿濒死时拉回他的生命、而鹤丸国永又在持续的重伤和始终不曾抽出的刀刃形成的创伤下再度陷入濒死……在这一过程起效、以至于鹤丸国永能发出这一击的大把御守使用后的余烬,终是从他的衣服里滑落,随着气流上下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