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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骆母一下子陷入六神无主:“那不能再试试,再和好了吗?”

骆远鹤刷开了门,“先进来吧。”

他是全程最淡定的人,又是缪存最信赖的老师,骆母的思路一下子就拐岔了:“骆远鹤,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想是想岔了,问却是问对了。骆远鹤被问住,缪存浑身紧张地看着他,眼眸中充满希冀。

这是最好的时机,只要趁乱顺势坦白了,那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再慢慢解决慢慢探讨慢慢商量的……缪存站得笔直,眼里只看得到骆远鹤了。他甚至没发现骆明翰是如此气息冰凉脸色铁青。

骆远鹤的目光在缪存脸上停了许久,久到他自己尚未看够,骆母却已经觉得蹊跷了。

“骆远鹤?”

骆远鹤最终了无痕迹地收回了目光,看向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身体不好,早年怀双胞胎时便落下了病根,一直没有养回来。她一辈子都很宽容、慈善、想得开,但并非没有痛苦。没人比骆远鹤更清楚,骆明翰出柜后,母亲虽然极力表现出开明淡然的模样,夜里却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骆远鹤因为画画的缘故,总是睡得很晚,夜半总能听到她辗转难眠,听到她起身后给自己倒一杯温水,然后撑着案台唉声叹气半天。

那年夏天,他的母亲经常半夜起来,披一件外套在小区外的河边散步,骆远鹤放下画笔去陪她,她牵着他的手:“你不要再出问题了,妈妈受不起了。”

其实,骆远鹤内心从未明白过爱情是什么东西,是一种什么感觉,所以他也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唯一让他产生过明确的思念、占有、想要待在一起、想要关心的人,就只有缪存。这确实是「喜欢」,但是否是「爱」,骆远鹤还在观察。如果真的是「爱」,是否是疾风骤雨般、可以让他颠覆一切舍弃一切去接受的「深爱」,他自己尚且还不得而知。

在没有弄清楚自己的决心之前,他不会轻举妄动——骆远鹤就是这样一种人。如果没有搞清楚状况而贸然表白,那如果他厌倦了、半途而废了,或觉醒了其他的想法,那不就是在给对方增添麻烦和痛苦么?骆远鹤在本质上,并不喜欢这样亏欠别人的感觉,以及这种由亏欠而形成的羁绊。

本来,他有许多的时间,可以到了法国,到了这样陌生的、悬置了国内一切人际事务的环境中去慢慢想明白,去慢慢地跟缪存接触明白。如果是感觉错了,那并非是真正的爱情,他也仍可以照顾缪存,看他成家立业,两人当一辈子亦师亦友的关系。

但不管是命运,还是骆明翰,都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甚至连缪存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知道缪存亦喜欢自己的那个晚上,在法国长久的坐立不安终于落到了实处,却又被抛到了一个更高更危险的地方。他整晚整晚地泡在画室里,强硬地让自己不要回头去看一眼客房里亮着那盏灯。

“我不知道。”骆远鹤看着他的母亲,最终这样心平气和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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