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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远鹤笑了笑:“他睡不醒。”

再下课时,缪存便被告知了这件事,他紧张地看着骆远鹤:“那你明天来吗?”

“当然。”骆远鹤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一定会来吗?”缪存重复。

“一定。”

骆远鹤从不会对他食言,从小到大都是如此。缪存每天上完了干预治疗课程,便跟其他医师和小朋友一起玩。他是接受治疗者里岁数最大的,坐在活动室里格格不入,最期盼的事便是透过玻璃看着外面的来人。

这不是单向玻璃了,透明无暇的窗户镶嵌在木门上,除了他,别的小朋友都看不到这么高。

骆远鹤过来时,缪存总会放下手里的油画棒,像幼儿园被留校的孩子等到了他的家长。但他并没有那么雀跃,而是隔着玻璃,从骆远鹤从走廊尽头出现的那一刻便一瞬不错地盯着他,心里莫名紧张着、高悬着,直到人走近了,辨认清了来人,那颗心才静静地落下地,继而很平淡地勾一勾唇,眨一眨眼。

没人知道,他总在心里跟自己玩一个游戏,打一个赌。

医师跟骆远鹤攀谈:“缪存大约是不习惯住院,所以每天你快出现的时候,他总是紧张又失落。”

他关照骆远鹤,最好还是尽快把房子收拾好。

骆远鹤出了医院,便给骆明翰打了电话:“明天有空吗?”他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可不可以来医院陪缪缪一天?”

冬天的日头那么短,不过四点多,便已经是日落黄昏的时候了,暖橘色的阳光将百叶窗格的影子投在白墙上,从这面墙的影子上,便可以看出太阳落下去了几分。这种时候总是很温柔的,连医生令人恐惧的白大褂也变得温暖起来。

缪存看着西斜的霞光,听到电梯滴答的叮声,惯常地透过玻璃,看向走廊尽头的拐角。

他今天穿了衬衫,收进西裤里,继而是马甲与西服,打了一条墨绿色的缎面领带,外套是笔挺的风衣,远远走过来时,连影子都充满着气场与风度。

油画棒从桌子上圆咕隆咚地滚了下去,在地板上一不小心摔成了两截。

缪存推开椅子,走了一步、两步,小小地,继而猛然跑向窗口。

助理在前面领着,骆明翰听着她介绍缪存的康复情况,还未走到门口,似有所感,不经意地抬头,脚步怔住。

“哎,今天缪缪这么快就迎出来了呀。”助理跟着他们一起叫缪缪。

她不再打扰,笑着转身离开。

骆明翰走完了最后的几步,停在门前,隔着柚木色的门和玻璃。

缪存看着他,脸上渐渐渐渐地浮起一个笑,朦胧的,梦幻般的,他歪过下巴,紧紧抿着唇,不知道是要忍住笑还是忍住哭,只是看着骆明翰,蹙着眉,神情却又像是笑着的。他的瞳孔很明亮地望着他,注视着他,像是很久未见,而非是昨日才见过,眼睛也眨个不停,眼睫毛被濡湿,眼泪最终从眼眶里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