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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晃荡,车厢中,寂寂无声。

小女人坐于车厢一侧,长睫掩目,樱唇合着,已有小片刻没出声了。

她颈弯纤细,颈间透薄的皮肤之下,似乎能瞧得见掩在那层薄皮之下的血管。而外间烈日杲杲,自车窗外透进来的、金水般的日光,则像是给她那段玉颈镀了条耀目的弧线。

在她的对侧,年青郎君神色晦暗、指节尖蜷。

方才自出曲府,到上这马车后,都是他问一句,她便答一声,自始至终百依百顺、眉眼温柔。

既没有见他突然出现的那份惊喜,也没有因他及时挺身相护,而显现出雀跃与感激。

诚然,姜洵并不是要她的惊喜与感激,他只是、只是突然觉得,她这般,还不如那日在戚府对自己冷若冰霜,最起码,他能感知得到她的情绪,可眼下,他心间复杂且不安,像是平白破了一个大洞似的,空寥寥的。

方才在曲府时,他以为有些东西冰消雪融,可此刻,他蓦地发现,自己看不透她了。

她这般安静,似在等着他开口问话,再像完成任务一样应付他这个夫君。她这样沉默,又似是在走神,为了旁的事情而忽视了他。而在这之前,她在他跟前,从不应付、更从未走神过,她好像满心满眼,都在关注他,或者,在等着他的关注与回应。

既是岳丈大人生辰,为何不差人与我说?姜洵试图挑起话题。

夫君公务繁忙,而父亲这生辰宴年年都有,错过今年,明年再来便是。

曲锦萱脸上泛着微笑,唇间吐出的话语熨贴、恰到好处。态度与语气不亲密,亦不疏离,却让姜洵心头窒闷,如堵砂石。

澄心定虑了一会后,姜洵再度出声:近来你吃睡可还好?

我与孩子一切都好,谢夫君挂念。她想也不想,便这般客气地回应他。

至此,姜洵喉腔干炙,哑言。

从曲府到章王府,路况极好,马车行得很有规律。可对他来说,这段路程漫长,又短暂。

他的小妻子就在他对侧,二人近乎抵膝而坐。她仍然是视线砸地,规矩板正得头发丝都不怎么动。可明明,与以往是有不同的。

比如他能看得出来,那不是惧他怕他的神态,她的身上,也没有以往面对他时,那种羞赧卑怯的气息,但同时,却也没有拒他于千里。他有问,她便答,不作敷衍,只是音色平平,无甚起伏。

姜洵的心间升起股不知名的冲动,像是要催着他去向她确认些什么,可到底确认的是什么,他却找不到头绪。几度话到嘴边,他却如失声哑嗓了一般,吐不出半个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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