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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王府中,温厚急得如被下蒸上烤:口信兼帖子往傅府递了几回,根本无人搭理。

上回你二舅父与三舅父在云顶楼撞见那傅砀,还特意将人请到僻静处问了几声,怎料那傅砀一直推脱,对局势视而不见,还大言不惭,直让老夫几个来问王爷您。若非有你二舅父拦着,你三舅父气得险些与那傅砀大打出手。他们、他们究竟是想作甚?!

再有,旁的法子老夫也不是没有想过。譬如派人潜入那傅府,探听探听他们到底是否有旁的谋划。可那傅氏也不知哪来的那么些守卫,府里头处处守得极其森严,游高士连下药的机会都寻不着。

这厢,温厚急如莽猿,而此时正坐于花梨木圈椅中,面容半掩在背阴中的庆王,亦能见得神情不虞。那露出的半边脸,阴沉得似要滴出水来。

待温厚发完牢骚,庆王沉吟片刻:外祖莫急,待过两日,本王便亲去傅府。

温厚今日来,本就是想撺掇庆王亲去傅府,这会儿听得目的达成,他忙不迭叮嘱道:王爷,届时您可切记要软硬兼施。既要让他们知晓,助您成事能得了好,亦要言以威慑,事情兜不住,届时谁可都别想好过!老夫就不信了,东汤南涉之盟,俱是他们的人从中牵线,他们还能脱得了身不成?!

庆王颔首:外祖放心,本王省得。

天幕将黑,拒了庆王亲送后,温厚拄着手杖向外行去。

于月门外的石道之上,他迎面遇了崔沁音。

外祖。崔沁音欠身福安。

温厚点头应过,见崔沁音身后的丫鬟手中提着个木螺镶细的食盒,便道:听闻王妃娘娘与王爷关系缓和许多了,老夫便也放心许多。

说完这话,温厚回想了下,复又长叹:榆哥儿之事,你要节哀。儿女各有命数,如你四姨母那般早逝,老夫白发人送黑发人,又何尝不是伤心欲绝?

今后啊,王妃娘娘莫要再与王爷闹别扭,温柔贤惠些,好好过日子罢。

温厚说话时,崔沁音一直静立着,闻听长辈诫训。

待温厚训完话,崔沁音抬起头来,直视着自己这位外祖。

卧病多年的老人,即使身形干瘦如缺食的鱼鹰,眼皮子也皱缩到半耷拉下来,那两只发黄的浊眼中,仍是充满了对权秉的欲望。

这般贪婪,这般蒙昧。不顾儿孙的性命安危,迫切地想要利用旁人,助他登高掌权,威风持禄。

崔沁音收回目光,毕恭毕敬地屈膝:谢外祖教诲,我定铭记于心,万不敢忘。

见崔沁音态度恭谨,似是当真将自己的话给听了进去,温厚满意地点了点头:且去罢,不用送老夫,那食盒里的东西放凉,便不好落肚了。

话毕,温厚便迈动腿,兀自拄着手杖行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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