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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又停顿了一会儿。他总觉得自己说这句话怪怪的。

作为一个以血缘为纽带的王朝统治者,他说什么“别弘扬血脉”,真是哪里都很怪。

康熙装作自己什么都没说,假装悲伤地摇摇头,叹着气走了。

康熙离开之后,文人们仍旧聚集着。

有人悲愤道:“何苦呢!何苦呢!”

唐甄默然道:“有人希望继续睡着,遮住眼睛捂住耳朵,不去看不去听,污秽就不存在。但这个世界,总归还是需要清醒的人。我等文人难道是软弱之人吗?”

他环视了一眼在场的文人:“昔日春秋礼崩乐坏,先师孔子带三千弟子周游列国。孔子是软弱之人吗?”

他对着众位文人一拱手,然后去收拾残局。

唐甄脑海里已经有了一篇文章。他相信,这篇文章一定能名留青史,千载不朽。

康熙回行宫后,京中的信使又来了。

“保成这孩子,怎么说不听?”康熙苦笑着拆开一大摞的包裹。

这次包裹中,居然还有高士奇的信。

康熙视高士奇为友——那种很一般的友人,和挚友加小舅子的常泰没法比。

高士奇有随时向他寄信的特权,不过不常用。

今日康熙居然收到高士奇的信,很是惊讶。

“难道有谁为难太子?”康熙自言自语地拆开信,开始阅读。

他读着读着,就开始捏眉间。

高士奇在信纸中所写之语,俨然是太子对他们的教诲。

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国无二君,储君和诸王皆是皇帝臣子,决不可僭越。即使皇帝不在乎,其他人也不能做僭越之事,因为这会在客观上引起朝中权力中心分列。

“保成啊保成……”康熙叹着气,很是心疼。

太子这话没错。

康熙自认为对太子非常好,也乐得放权,与洪武皇帝相比,自己对太子的信重绝对不差。

所以太子肯定不是怕被自己猜忌,才会如此小心行事。

太子如此做如此说,只是因为他太过聪慧,为人处世都太过正直,甚至有时候过分苛求完美,一板一眼都有些迂腐了。

有如此的太子,康熙当然很骄傲,但也难免心疼。

他希望胤礽更肆意一些,在他的纵容下更快活一些。

康熙自信能为胤礽遮风挡雨、保驾护航,让胤礽轻松地坐稳皇帝的位置。所以胤礽大可不必事事循规蹈矩,做一个完美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