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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1 / 2)

楚焦平深夜来访,肯定不是为了和楚熹年秉烛夜谈,共叙兄弟情义的。他在桌边落座,蓝色的衣摆静静垂下,君子端方,不外如是:“二弟,你明日便要离府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开门见山,半句废话也无。

楚熹年闻言不置可否,心想现在就算后悔也没机会了,他院子外面现在守着十八个壮汉,都是梅氏派来看住自己的。敢出去一步,腿立刻打断。

“大哥说的什么话,”楚熹年慢慢斟了杯茶递给他,一双眼睛在烛火中显得高深难测,“陛下的旨意,难道还能反悔不成?”

楚焦平在《千秋封侯》中的人设属于事业型男主,心系家族,心系苍生,为了这些他连自己都可以搭进去:“二弟,大哥还是那句话,你若不愿,我替你。”

乱世之中,比起家族的延续与兴衰,人命实在太不值钱。

楚熹年一点也不意外楚焦平的态度,只是万万不能让他替。他替了,谢镜渊必死无疑。

楚熹年:“大哥,你是长子,日后还要承袭家中的爵位,这件事交给我吧,曲阳候府不能断了香火。”

他把今日从丫鬟那儿听来的话“活学活用”了一番。

楚焦平大概没想到自己不学无术的弟弟会有这种觉悟,诧异看向他:“你就不怕谢镜渊杀了你?”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句话楚熹年已经参悟得很透彻了:“他不会。”

他一死,嫌疑最大的就是谢镜渊。这样一来晋王有了问罪的把柄,太子那边也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对方不会那么蠢。

楚焦平移开视线,眼中藏着只有自己知道的愧疚:“二弟,你……别恨母亲……”

楚熹年:“她没有错,我能为家里做些事也是好的,总有一个人要去。”

楚焦平闻言低头沉思,似乎陷入了某种艰难的抉择,末了不知做下什么决断,忽然目光灼灼的看向他:“……既如此,你可愿助大哥一臂之力?”

楚熹年继续装逼:“自然愿意……嗯?助什么?”

他发现不对劲,眼睛瞬间睁开,下意识看向楚焦平,却听对方道:“我楚家虽然不济,却也算侯门勋贵,难免搅入朝堂浑水。晋王贤德仁厚,有勇有谋,实为明主之选。”

楚焦平言外之意,他们家已经投靠晋王了,那么多皇子争龙位,他最看好的就是晋王,以后一定是个明君。

楚熹年直觉没好事,不着痕迹试探道:“大哥的意思是,楚家要投靠晋王?可太子还好端端的待在储君之位上,并无大错。”

楚焦平微微皱眉,并不赞成:“太子虽是先皇后所出,占嫡子之位。却行事严苛,无仁君之风。更何况咱们家与晋王沾亲带故,早已与晋王站在同一艘船上,日后太子登基,只怕不会放过我们。”

晋王的母亲梅贵妃和曲阳候夫人梅氏乃是同宗姐妹,算起来沾着那么些裙带关系,在外人看来,楚家早已是板上钉钉的晋王党。

现在晋王和太子明争暗斗,在朝堂上早已势如水火,日后太子登基算起旧账,曲阳候府八成要倒大霉。

简而言之,楚家已经和晋王紧紧绑在了一起,这艘船上去容易,下来难。为今之计只有一条路走到黑,想办法助晋王登位。

楚熹年闻言动作一顿,意味不明的问道:“那我该如何助大哥一臂之力?”

楚焦平微微压低声音,在黑夜中带着几分沉凝:“谢镜渊手中有一份军阵图,那图册后有一份名单,乃是他在军中所有的眼线亲信,你若有机会,想办法拓一份出来。”

楚熹年闻言动作一顿:“拓?”

哥,你确定不是偷?

楚焦平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偷也可以。”

楚熹年:“哦……”

便宜哥这是想曲线救国,让他去谢镜渊那边当卧底?

第38章 侯府

楚熹年觉得自己的作品可以不用叫《千秋封侯》了, 改名叫《千秋无间道》可能比较合适。

楚焦平本不愿多说,以免泄露机密,但又恐楚熹年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还是解释道:“晋王已领了圣命, 下月便要前往朔方清剿叛军, 迫在眉睫, 但军中多是谢镜渊旧部,倘若他们暗中加害, 实在避无可避,如果能拿到名册,我们也好早做提防。”

谋士的用处便是出谋划策, 护好主公安危。如果主公死了, 嗯……懂的都懂,那一定不是一个合格的谋士。

楚熹年闻言微微挑眉,表示理解。他笑了笑,决定先把便宜哥忽悠过去:“大哥放心, 我一定想办法把名单偷出来。”

他若拒绝, 楚焦平不会逼迫, 但一定会另谋计策。与其当睁眼瞎,倒不如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好打探打探晋王那边的情况。

朝堂权谋就是这样,各自出招,谁赢了算谁的,不存在什么卑鄙无耻。谢镜渊府上实在守得跟铁桶一样, 滴水不漏,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楚焦平也不想冒险把希望寄托在弟弟身上。

临走前, 楚焦平不知想起什么,又顿住脚步,回头看向楚熹年:“二弟……”

楚熹年下意识抬头:“大哥,还有什么需要偷的?”

“……”

楚焦平微微摇头:“没什么,我想说你要注意自身安危,名册能拿到固然好,拿不到也无碍。”

语罢便神情沉凝的转身推门离去了,步伐沉重。好似楚熹年去的不是洞房花烛,而是龙潭虎穴。

楚熹年自己倒不怎么在意,躺上床睡觉了。只可惜一天之内发生这么多事,他显然是睡不着的,翻来覆去几个时辰也没合眼,后半夜迷迷糊糊听见些许响动,只感觉自己床边坐了个人。

楚熹年闭着眼,一动不动,心中却不动声色警惕起来,担心有人要害自己。

然而那人只是坐在床边静静看着楚熹年,然后伸手替他掖了掖被子,又摸了摸他头上的伤,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最后悄悄离开了房间。

楚熹年悄悄睁眼,夜色朦胧,只觉那人的背影有些像梅氏。

翌日清晨,曲阳候府外早早备好了车驾。梅氏的大丫鬟奉命来到院门外,想看看楚熹年醒了没,却见他人已经穿戴整齐,一副随时可以出发的样子。

丫鬟略有些诧异,屈膝行礼道:“二公子,车驾已经备好了,请随奴婢来吧。”

楚熹年手里捏着一柄装饰用的折扇,虽然大冷天的用不上这玩意儿,但他想研究研究上面的名家字画。闻言环顾四周,没看见梅氏:“母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