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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2 / 2)

楚熹年顺势又坐了回去,“只是心寒罢了。”

他叹息着道:“我本是真心求娶将军,新婚之夜虽有所薄待,可这颗心却是半分不假。没想到天不遂人愿,我处处为将军着想,反而被人当作奸细,既如此,倒不如回去算了。”

这话说的,好似谢镜渊对他做了什么严刑拷打惨无人道的事。可老天有眼,谢镜渊连根指头都没动过他。

谢镜渊不太想背锅:“本将军何时冤枉过你?”

楚熹年:“刚才。”

谢镜渊:“我不过问了两句话,这也叫怀疑?”

楚熹年:“既不怀疑,为何不许我进余痕阁?”

谢镜渊下意识道:“谁不让你进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楚熹年正意味不明的盯着自己,这才察觉失言。谢镜渊正准备说些什么描补,却听楚熹年道:“将军不用说这些话骗我,不许进便不进吧,反正将军怀疑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说完,自顾自道:“只是下次将军若再怀疑我,不必问那些问题了,直接杀了便是。我这人受不得冤枉。”

“……”

谢镜渊一时无言,室内顿时陷入静默,只有灯烛爆燃的嘶嘶声。

谢镜渊睨着窗外,见外面光秃秃一片,碧梗树被砍了个精光。思及万济邈说过的话,内心一向巍然不动的某样东西产生了些许动摇。

就像一面高墙忽然出现裂缝,你永远不知道那裂缝到底是为了透过一线阳光,还是为了使它坍塌。

谢镜渊终于出声:“楚熹年,你到底忠于谁?”

曲阳侯府?晋王?还是皇上?

总之怎么看都不会是太子。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在这个离乱的时代,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位君主,每个人都在拼命找寻那个能令自己臣服的王。

这条路实在艰难,谁也不知道尽头有什么。可能如原著中的楚焦平,是鲜花着锦,也有可能如原著中的谢镜渊,筋脉被废,囚锁而死。

楚熹年平静声音在谢镜渊耳畔响起,却似一记重锤:“我只忠于我自己的心。”

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没有国仇家恨,也没有狼子野心。他所做的任何事都是因为自己想做,皆为本心,而不是为了忠于谁。

这句话有些叛逆,因为古代很少有真正自由的人。他们或为家人所缚,或为忠义所扰,或为名利所困,或为仇恨所囚。每个人都有抛不开的东西。

谢镜渊闻言,心里好似被什么刺了一下,牵扯出一阵隐秘的痛。他直到此时才察觉出楚熹年身上的特殊,盯着他看了许久,一字一句道:“可你哥哥忠于晋王。”

楚熹年神色不变,挑眉道:“可将军也忠于太子。”

一个是亲生兄长,一个是姻亲之好。谢镜渊可以因为楚焦平而怀疑楚熹年,旁人同样也可以因为谢镜渊而怀疑楚熹年。

说的难听些,楚熹年现在的处境左右为难,里外不是人。

“……”

谢镜渊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终于缓缓开口:“楚熹年,那我便信你一次,可你日后若敢叛我,我不止要你的命,还要曲阳侯府满门的命,你敢是不敢?”

谢镜渊的这份信任很贵,代价也很大。一条人命换不来,数百条人命再加上楚熹年这个人,才堪堪能换来一星半点。

楚熹年反问:“有何不敢?”

他们二人挨得极近,呼吸交融,不分你我。楚熹年稍一偏头,就能碰到谢镜渊脸上冷硬的面具,他笑如春风,低声道:“定不负将军期许。”

楚熹年心想,谢镜渊真该庆幸自己不是晋王的人。否则如此轻易交托信任,沿着原著历史发展,只怕对方的结局依旧难逃覆灭。

谢镜渊没有听清楚熹年在说什么,他恍惚间觉得对方说这句话时,是紧贴着他右脸的面具说的,温度丝毫不差的传了过来。

就在这时,外间忽然响起一阵轻微的叩门声,原来是万济邈身边的药童来给谢镜渊扎针了。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盛满了三碗黑色的药汁。

谢镜渊皱了皱眉:“你师父呢?”

小药童胖墩墩的施了一礼:“回将军,师父他老人家年事已高,觉得困倦,便先回去歇息了,吩咐我留下来每日给将军施针。”

也是,施针这种事也不难,没必要劳烦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家来回跑。

谢镜渊看了楚熹年一眼,又收回视线,起身步入内室,那小药童见状也跟着进去了。行至阴影处时,谢镜渊袖子上好似有什么亮晶晶的粉末,只是看不大清。

楚熹年见状一顿,也起身掀开帐幔跟了进去,笑吟吟的道:“将军。”

谢镜渊正在解衣服,冷不丁听见他的声音,又飞快套了回去:“你进来做什么?”

楚熹年走至他身后,压低声音,理所当然道:“自然是替将军宽衣。”

谢镜渊闻言身形一顿,还没来得及出声阻止,却见楚熹年的双手已经穿过他腰间,指尖灵活一绕,三两下解开了腰带。外袍失去束缚,顿时从肩上落了下来,露出谢镜渊精壮的身躯。

谢镜渊不知道为什么,心脏一紧,下意识按住了楚熹年的手。

楚熹年低笑:“将军放心,我又不是登徒子。”

他说着,没忍住垂眸看了眼。谢镜渊因着重病咳血,脸色常年苍白。身躯却是麦色的,遍布着刀疮剑疤,比例修长,腰身劲瘦,很符合后世的破碎美感。

身材不错。

楚熹年不知道以前听谁说过一句荤荤的下流话,说这种身材的人艹起来一定很带劲。

不过他对这种事并不感兴趣,念头冷不丁冒出来,连自己都觉得奇怪。

楚熹年微微用了些力,才把衣服从谢镜渊紧攥的手中抽出来,莫名感觉自己像是在霸王硬上弓。他不着痕迹掸了掸袖子,直到某些粉末掉落干净,这才笑着道:“将军扎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