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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节(2 / 2)

孟舟山早知道他查不出什么,衔尾蛇接连作案,很少留下线索。孟舟山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音量道:“去排查一下虎口有红色胎记的人。”

严越昭狐疑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孟舟山目光一直落在那些看热闹的居民身上,暗中推测着衔尾蛇下一个目标是谁:“没什么意思,给你提供凶手线索罢了。毕竟警民合作是应该的,我也想帮你早点找到凶手。”

严越昭站起身,指着陈平川咬牙切齿道:“你要真想帮老子,把那个王八蛋给我揍一拳。”

孟舟山反问:“你自己怎么不去?”

严越昭啧了一声:“我是警察嘛。”

孟舟山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你这叫教唆行凶。”

第111章 镜中女

围在陈平川家门口看热闹的人很多。孟舟山扫过那一张张或陌生或熟悉的脸, 最后慢慢定格在了靠近楼梯角落的位置——

那里站着一名戴鸭舌帽的男人。对方衣领竖得很高,挡住了下半张脸。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鬼祟得像地洞里的老鼠。他并不和旁人一样凑近看热闹,只远远站在人群外面观望着,待发现孟舟山在盯着自己后,立刻转身上楼了。

孟舟山见状双手缓缓插入口袋,用皮鞋尖踢了踢严越昭,低声示意他跟上去看看:“有鱼。”

严越昭闻言往楼上看了眼,从台阶上站起身, 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让我跟上去可以, 不过你得先告诉我, 为什么要调查虎口上有红色胎记的人。”

前世的事显然无法解释。

孟舟山只能编了一个理由蒙骗过去:“案发的时候我见过有可疑人在附近徘徊, 虎口上有红色胎记。”

“不早说。”

严越昭嘀嘀咕咕, 立刻转身跟上了那名鸭舌帽男子。他穿着一身便衣, 今天一上午都潜伏在暗处, 并没有暴露警察身份, 倒不怕被发现。

而陈平川家门口的争吵也终于在邻居的劝架下偃旗息鼓。楼上卖保险的年轻姑娘拉开要和警察打架的陈平川, 好言相劝:“陈哥,警察也是为人民服务, 你就消消气,看你, 喝这么多酒,回头嫂子看见了又要生气。”

六楼的佘太婆守寡多年, 脾气古怪, 最是嘴毒, 没事就喜欢搅风弄雨,儿媳妇被她磋磨得不轻。她见没热闹可看, 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挑拨道:“陈平川,你今天可别认怂,警察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还这么忍气吞声呢?”

一旁的年轻警察闻言涨红了脸,不顾同伴拉扯就要上前跟她理论:“什么叫欺负,你把话说清楚!”

佘太婆见状登时拔高音量,用力拍着大腿道:“哎哟!哎呦!大家快来看看,警察要来打我这个老太婆啊,大家快来看啊,还有没有天理啊!”

她没事就喜欢找茬,已经成了一种病态行为。邻居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到现在已经看腻了。那老太婆嗓子尖,吵得人耳朵疼,人们越围观她喊得越来劲,见状都纷纷散开回家了。

孟舟山见众人散开,不期然想起屋里的隋月声,正准备回去。然而一转身却见少年不知何时推着轮椅出来了。

“叔叔,”

陈平川就在不远处,隋月声的目光却一直落在孟舟山身上,仰头看着他轻声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孟舟山其实不怎么喜欢小孩。他以前帮忙带过严越昭的儿子,不过那男孩太调皮,实在不如面前的少年乖巧讨喜。

隋月声大概算是个例外。

孟舟山缓缓蹲下身:“好,如果有事,随时过来找我。”

刚才大喊大叫的佘太婆见警察离去,没戏可闹,兴致缺缺的准备上楼回家。然而未走两步,却忽然发现隋月声的身影,惊奇哎呦了一声:“月声啊,你这个腿怎么还瘫着啊,得有好多年了吧,看过医生没?不过看了也没用,我听人家说啊,腿瘫太多年基本没希望站起来的。”

隋月声闻言低着头不说话,脸色苍白,莫名显出了几分狼狈与难堪。他指尖无意识攥紧自己的膝盖,力道大得险些陷入皮肉。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掰开了他的指尖。掌心温暖干燥,带着薄茧。手腕上戴着一块男士表,银链表带紧贴着隋月声的皮肤,一片沁凉。

隋月声抬眼,却对上了孟舟山沉静的目光:“不要掐自己。”

孟舟山语罢,缓缓站直身形,看向佘太婆。他用打火机点了根烟,大抵因为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平添了几分文气与严谨,说出的话也莫名让人信服。在一片缭绕的烟雾中道:“其实还有一种病比瘫痪更可怕。”

佘太婆被勾起了兴趣。她见孟舟山衣冠楚楚,莫名便收敛了几分刚才的难缠泼辣,兴致勃勃问道:“什么病?”

“话癌。”

孟舟山修长的指尖夹着烟,轻弹了一下。眼睛被烟雾熏得眯起:“这种病多发于老年人,话太多就会容易得癌,是一种恶性肿瘤疾病。到了晚期就会烂嘴烂舌头,最好的办法就是这辈子都闭嘴别说话。”

他语罢没有再看一头雾水的佘太婆,握住隋月声的轮椅扶手,把他推到了家门口。

彼时楼上卖保险的女子正坐在屋内,劝陈平川别跟警察吵架。同时不着痕迹推销着自己的保险,条条福利诱惑,引得陈平川陷入了沉思。

“陈哥,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可得好好考虑。时间不早,我就先走了。”

女子语罢从沙发上起身,告辞离开。看见门口的隋月声时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随即发现了后面的孟舟山,目光落在男人斯文俊美的脸上,挪也挪不回来。

孟舟山却并未看她,径直把隋月声推到了门口。

陈平川从没见过孟舟山,见门外站着一名不认识的男人,下意识站起身,皱了皱眉:“你谁啊?”

孟舟山掐灭烟头,星火顿熄,不欲过多解释:“隔壁邻居。”

他语罢垂眸看向隋月声,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见少年也正看着自己,让人很难分辨出目光里藏了怎样的复杂情绪。

“那我先走了。”

孟舟山声音温和,隐隐为少年糟糕的生活环境感到无力。

隋月声闻言悄悄松开了攥住他衣角的手,小心翼翼问道:“那我下次还可以去找你吗?”

孟舟山:“当然可以。”

隋月声闻言终于笑了笑,漆黑的眼中夜多了一抹微弱的光亮。在这栋危楼里是如此清晰,像灯火俱灭时的最后一点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