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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2 / 2)

于是跟着他的引,司滢到了小厅旁的敞间。和待客地方离得不远,甚至听得见人交谈。

如苗九所说,确实客人会得差不多,刚进去不久,就听见在辞别。

一面说,一面往外走。

两人都出来,声音就更清晰了。

先还是几句客套的话,等离近敞间了,听见那位客人笑着提起件事:“谢大人上回到鄙府,可还记得给老朽侍疾之人?”

“大人引见过,是令嫒。”这是谢枝山的声音。

那位叹口气:“我戎马半生,妻房早逝,唯一的儿子也战死在苏定河,膝下就这么个女儿。上回遭人陷害,还险些累得她发落教坊司……”

气叹完,又听这位笑道:“不怕谢大人笑话,我那女儿对你甚是仰慕,上回见过,更像丢了魂似的,一提就害脸红。我不忍女儿受那相思苦,便借这回造访,腆着老脸与大人提一提这事……”

提什么事,用什么意,昭然若揭。

人渐走远,后头的话也没怎么听见了。

司滢坐在椅子里,低着眼眉。

织儿朝外头看,嘴里犯嘟囔:“怎么还有这种事?什么一提就脸红,什么相思苦,真是,老老少少都不知羞。我还头回看到当爹的上门给女儿说亲,闹得女儿多不值钱似的。”

过两盏茶的空晌,谢枝山回来了。

不用多想也知道,肯定是亲自送到府门口。兴许,还因谈事而耽搁了脚程。

苗九一脸喜兴,跟立了大功似的,把谢枝山带往了司滢跟前。

“表兄。”司滢早站了起来,朝他欠一欠身。

谢枝山端庄地点点头,细打量她。

鹅黄的挑线裙,外罩一件立领的纱褂,头发也盘得好看,这叫什么髻来着?双刀,燕尾,还是雀顶?

闹不清,但她特意打扮过,他是看得出来的。

女为已悦者容,谢枝山觉得自己享受到了丁淳的待遇,微微地颔首:“何事?”

司滢把扇袋事说了,赧然地笑:“我的字太丑,怕绣出来入不得表兄的眼,便找表兄讨墨宝来了。”

“哪个说你字丑?”谢枝山皱着眉,不悦地瞥了织儿一眼。

织儿不敢说话,司滢挡到她跟前:“是我自己觉得不好看,写了许多都不如意,怕挨下去耽误事,才打算不用的。”

写了许多都不如意,肯定也偷摸念过许多次。

男人表字和女人小字一样,到了喜欢的人那头,总能咂摸出不同意思来。

很明显,这是对他上心了。

谢枝山别过脸,眼神做作地飘忽着:“既如此,跟我去书房罢,正好替我磨墨。”

他说走就走,身形转出一种绰约感。而司滢脚下蹉着步子,犹豫起来。

谢枝山已经走到门口,见状回头:“放心,书房门开着,你也没喝酒,还怕又对我无礼不成?”

这话给司滢一噎,只得跟过去了。

门确实敞着,织儿跟苗九都守在外头,里间在做什么,一览无遗。

隔没多久,书房还是上回的模样,幽而静,满室熨贴的纸墨香。

里头挂了谢枝山自己的字,笔势浓重,开阖恢弘,豪爽顿生,跟他有时候莫名其妙的别扭劲很不搭。

司滢研墨,谢枝山也没完全做耍手掌柜,嘱咐她小心沾到墨后,自己在案面铺起宣纸来。

他做事专注,眉眼出挑的人,面架子也很流畅,低头时,鼻梁压出英挺的光。

墨研好了,谢枝山道声多谢。接着牵起袖来,笔尖吃墨,盘口撇几下,便挪到了纸面。

他腰杆板正,全程很沉得住气,不像有些人写一笔动一下,像村子里的神汉在画符。

两个字一气呵成,写完后听了司滢的夸,谢枝山谦逊地笑了笑,让去旁边洗手,兼喝茶。

净过手后,提起瓷盖在茶面打转,视线一偏,见司滢还在看他的字,一条手指靠在上头划动,隔空临摹,透着股可人的稚拙。

谢枝山嘴角含起些笑,看她衣裳挂在身上,掐出一捻儿细腰,再上是玲珑的肩,纤纤的颈,一张脸粉光腻白。

多傻的人,上一世曾抱着孩子来他书房,念与孩儿要学他的字,结果孩儿乱抓,把他写的挂帘掏了一个大洞。

最后母子二人面面相觑,实在惹人发笑。

盯得久了,被盯的人明显发现,眼睫乱眨几下,但却没有看过来,而是偷摸把一根手指变成五根,齐齐在字面上头扇动,做催干之势。

动作真是僵硬,谢枝山眼里的笑意晃动起来,待喝完茶,走去问司滢:“你可有小名?”

司滢摇头,说没有。

谢枝山想了想:“我把你画下来,可好?”

从耳到腮,司滢一张脸渐次红起来:“不好,我没什么空了,一会儿回去还有事。”

谢枝山点点头:“那下回罢,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

这话说得司滢更是脸热,那条长命缕就在袖子里躺着,她想她胆子再大一点,应该抽出来摔到他跟前,问他怎么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