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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熹年慢慢蹭了蹭笔尖杂乱的毛:“你就不觉冒犯先皇后么?”

太子沉默片刻道:“该冒犯的早都冒犯完了,你见过哪个一国之母是无错无过,是被皇帝亲手勒死的。画吧,我母后不会怪罪的。”

楚熹年只好在纸上依言画了一名宫装女子的剪影,又在鬓发间添了支孔雀步摇。正准备搁笔,却忽然听见谢镜渊道:“还有谢壁将军。”

他冷不丁说出这六个字,连空气都静了下来。

楚熹年下意识回头,只见谢镜渊双手抱臂,背靠在自己的椅子扶手上,线条分明的脸在烛火中模糊不清:“皇帝此生负过的人太多,怎可缺了谢壁将军。”

“他惯穿盔甲,擅使长剑银枪。”

“你便画银枪吧,他进宫那日带的便是那柄银枪。”

“不过我不知他是如何死的,只听人说,他身上中了数十箭。”

随着谢镜渊的讲述,楚熹年纸上渐渐画出了一名身着盔甲的将军,手持银枪,威风凛凛,正气凛然。身上添了几支箭,便让身份呼之欲出。

谢镜渊瞥了眼那黄纸:“画的还挺像……其实我都快忘了他是何模样了。”

太子也忽然落寞下来:“我也快忘了我母后长什么样了。”

他们二人聚在这间书房里,自剖伤疤。将陈年旧事一点点的翻出来,扬起的不止是尘埃,还有一场冰凉微腥的血雨。

有句话说的好,最了解你的人永远都是敌人。燕帝做过的那些破事,被谢镜渊和太子一一抖落了个干净,楚熹年手边的黄纸也越摞越厚,粗略估计大概有二十多张。

谢镜渊也愣了一瞬,大抵没想到燕帝做过这么多亏心事。他见太子在旁边惊叹连连,讥讽出声:“你吃什么惊,都是你老子做过的事,说不定你日后也和他一样。”

太子活像被踩了尾巴,险些跳脚:“谢镜渊,你敢不敢出来和孤单挑!”

楚熹年抖了抖手中的纸,在旁边说风凉话:“殿下何必冲动,一国储君若死在将军府内,届时我跟将军如何解释得清。”

“你们两个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太子在谢镜渊阴森森的目光注视下,到底没把这句话说出来,艰难咽进了肚子里。他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转身朝门外走去,紧接着拍了拍手,命人抬上来一个蒙着红布的大物件。

那物件估计有些沉,一人多高,两名大汉吃力的抬着,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重响,也不知是什么。

谢镜渊皱了皱眉,和楚熹年一起走出书房:“太子在搞什么名堂?”

楚熹年心中好似猜到了什么,笑着道:“自然是京中人人想名列榜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