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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悲怒隐情(2 / 2)

天道误我 天堂放逐者 8510 字 2022-11-25

岳棠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他与青松派修士是不忍看到这些无辜丧命的百姓在鬼域里自相残杀,长德公同样不忍,对桐云府城隍十分愤怒。

怒火之中,似乎又有别样的恐惧。

“长德公,这些魂魄没有及时得到处置,就会再出祸事,是吗?”岳棠谨慎地传音。

长德公泥人一震,差点栽个跟头。

它从地上爬起来望向岳棠。

昔日在瀚剑山破庙里交谈的记忆,浮现心头。

“没错。”

泥人颓丧地摆手说,“阴阳路两侧的黄泉泥怨意浓重,尤其是那处地界惨死的人越多,那处阴阳路就越是危险。老夫曾经问过楚州城隍,这种事要如何解决,他说这不需要我操心,那表情却让老夫不寒而栗……事实上,东明府大灾之后,我再去东明府阴阳路上,却发现那里非但没有浓厚的怨气,反而空白得不可思议。”

岳棠瞳孔收缩。

按照情理推断,大灾之后,既有鬼域,黄泉边界会迎来更多魂魄碎片与怨气才对。

为什么会没有?

所以阴司鬼神不能露面,鬼卒不去干涉,不是他们玩忽职守,也不是他们惧怕天庭或者地府的命令不敢轻举妄动,他们……

“他们让阴阳路上的怨魂冲到人间,肆意杀戮,以‘清空’阴司黄泉边界长年累月造成的‘负担’?”

岳棠低声问。

这次他没有用传音。

青松派修士忽听此言,茫然四顾。

长德公泥人沉重点头,告知众人,不能让这里的魂魄被厉鬼撕吃。

会出事的!

当魂魄的碎片随着黄泉边界缩回阴间,只会落到阴阳路上,毫无理智地憎恨着一切活着的东西,在子夜交替之间向往着人间。

一旦回到人间,它们会尽情狂欢,撕碎一切,用生魂满足怨恨,最后消失。

“什么?这可是桐云府城隍治下,他不在乎?”朱丹掌门吃惊地问。

“他在乎什么?”长德公冷笑着说,“别看桐云府现在没有几个活人,可是这里泥土肥沃,不用二十年这里就会出现新的城镇,有新的百姓居住在这里。”

在地府与天庭眼中,凡人嘛,不就是这样多如牛毛,贱如草芥的吗?

怨念深重,化为鬼怪,导致黄泉边界不堪重负?扰乱了三界秩序?

那就用另外一批凡人来抵消它们的怨恨好了。

“……这都是老夫的猜测,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长德公面露悲色,一字一顿地说,“昔日吾之友人,生前治理东明府,呕心沥血,死后得地府敕封为鬼神,可是东明府阴阳路上仍然有成年累月积下的厚重怨气。我们遍寻方法不得,始终无法化消怨气,直到一百三十年前,东明府大灾骤降。”

那日,地府封锁了阴阳路与整个黄泉边界。

长德公无法前往夏州,也找不到自己的友人,只能听说零散的消息。

第三年,长德公忽然在赤阳府城隍庙里心悸惊醒,隐隐感觉到有事发生。

又过数月,事情终了,长德公来到东明府,只看到——

“东明府阴司衙门还在,只剩下两三个鬼卒还在,他们告诉我,天泰兄执意救百姓,已经魂飞魄散。”

“……”

岳棠眼前又出现了幻象,耳边是无尽的惨叫声。

他紧紧地握住手指,用力到骨骼咯咯作响。 长德公抬手摸脸,然后发现自己是泥人不会流泪,根本不用擦。

“我询问过很多城隍,他们有的不知道,有的不肯说,最后我只得到了一个含糊的说辞……‘大灾既出,不得干涉,违者万劫不复’。老夫的友人就是干涉了……就是多事了。”

长德公的声音很古怪。

泥人颓丧地坐在地上,摆手道:“你们快去收魂魄吧,老夫不想再谈这件事了。”

说完,泥人就静止不动了。

岳棠与青松派修士低头做揖,送走这位身心俱疲的赤阳府城隍。

岳棠压住心中翻涌的情绪,强迫自己冷静,抽离怒火去思考这件事。

——东明府城隍插手了,所以他死了。

——东明府辖下的岩县就没出事,岩县判官与鬼卒对此更是一无所知。

所以事实的真相是,当黄泉边界的怨魂鬼怪倾巢而出,奔入人间,它们会拼命发泄自己的怨恨,普通的鬼卒也会被他们撕成碎片。

这处地界的阴司衙门是唯一会让怨魂惧怕的地方。

只要不出来,就不会有事。

身怀鬼神敕封的城隍为什么会死?是怨魂之力足够吞噬阴司衙门吗?

不,城隍庙既然是安全的……那么,是地府在大灾开启之时,把鬼神敕封与这处地界的阴司化为一体,以抵挡怨魂冲击。

无论谁离开城隍庙,都等于自寻死路,包括东明府城隍自己。

岳棠的身体发沉,他本来不需要呼吸,却感到了窒息的痛楚。

他下意识地扶住旁边的桌子。

他在想,为什么天庭地府要先制造大灾,或者是故意趁着大灾发生,人间有鬼域出现之时,再放出怨魂呢?为什么不直接放?

是因为这样可以轻松地让黄泉边界扩展到人间,不影响地府,不让怨魂跑错方向冲击六道轮回,还是……这样做可以欺骗天道?

“岳先生?”

青松派修士不知道岳棠为什么忽然脸色难看,站都站不稳,还以为他旧疾复发呢?

“快,是不是那蛟伤了你?”

“我无事。”

岳棠定了定神,对青松派修士说:“我们去收凡人魂魄,遇到邪修就装作发生矛盾,赶走或者杀了他们。”

“不成,岳先生你还有伤呢!”

“区区邪修罢了,难道还能出现化神期的邪修吗?”

岳棠按住胸口,恍惚间像压住了一团火,他低声说,“我坐在船上,反倒心神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