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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问:恢复得怎么样。

夏树想盘腿坐回床上,又有点嫌弃刚刚踩过地板,就着一个古怪的侧身姿势拿起筷子。

他含糊地说:还好。

于是没有话说了,空气中带着春天特有的湿气,温柔地将两个人的声带一口口吃掉。

夕阳侧斜着闯入半开的窗框,堪堪止步于琴酒的皮靴前,将病房精确地分割成半明半暗。

夏树背上尚且可以感受到残余的阳光温度,而琴酒半靠着门,彻彻底底浸没在深海一样的阴影中。

你这样好像来取我命的杀手。他忍不住笑,等我吃完最后一顿饭,就送我上路。

琴酒没有接话。

夏树忽然被自己这个主意惊到,他问:是这样吗?那我还想再吃块蛋糕,可以请你顺带满足我的遗愿么?

他发誓自己这句话没有半分挑衅的意思,只是陈述了一个再简单再直观不过的事实,然而琴酒却像骤然被激怒一样,绿眸跳动着阴恻恻的光,视线狠戾地钉到他的脸上。

夏树顿时吓了一跳,马上低头吃饭,装出一副十分专注的样子。

琴酒朝他走过来,捏着夏树的下巴,强迫他仰头同自己对视,力气大到他吃痛得皱眉。

夏树艰难地把嘴里的豆腐咽下去,抱怨道:不要掐我,很痛的。

琴酒目光凝注着,喉咙里低低地滚出几个字:你怕我。

他的神情愤怒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又像突然受到攻击、因疼痛而龇牙的狮子。

夏树一怔,很轻地反问:我不该怕你吗?

男人的手指又下意识地施力,几乎要将他下颌捏得嘎吱作响了;夏树却不再求饶,分毫不退地对上他的视线,眼睛因为对方带来的痛楚蒙上一层生理性的水光。

这不自量力的对抗,最终以琴酒退让作为结局,他率先移开视线,松了手。

当夏树不主动找话题的时候,他们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蓄一半的生理泪水为了完成某样使命似的,死活不肯轻易退回去,在眼皮边缘摇摇欲坠;夏树马上低头拿起筷子,泪水铮铮地砸到味增汤里。

他艰难地吃完了一顿饭,然后像被老师罚站的孩子那样主动面壁,不肯再看琴酒。

不知道过了多久,对方离开了。

夏树有点难过,不过又莫名松了口气。

琴酒应该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这让他苦中作乐地生出了点对未来的期盼;那个人承诺过不会伤害你之类的话,夏树记不清原句了,大致是这么个意思。

他轻轻摸了下裹着纱布的左胸口,有点痒,说明伤口处正在长出新的皮肉。又不是死了,伤口总会愈合。

再疼痛也短暂,记忆倒是漫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