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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2 / 2)

“刚刚上车的时候,为什么说自己难过?”他看向怀中的女人。

其实不算关心,而是某种嘉奖吧。应隐能感觉得出来。

因为她让他觉得愉悦,所以他嘉奖她,纡尊降贵地问一问她的心情与难处。

她无声笑了笑,“谢谢商先生关心,但现在已经不难过了。”

商邵眉心的蹙意转瞬即逝,他平淡地说:“应隐,我从小接受的教育,首要一点就是尊重。不管是私事,还是公事,开心,还是难过,我只会问一遍,如果你选择不说,我会默认你不想告诉我,尊重你,不再追问,更不会私底下调查,希望你明白。”

“商先生是在教我,不要跟你玩欲擒故纵、口是心非么?”应隐的骄傲劲又上来,抿唇一笑:“那我就先谢谢你的尊重了。”

商邵松了手,面露不耐:“下去。”

应隐打开车门,高跟鞋踩得稳稳的,头也不回砰地一声摔上——

太用力了!很不礼貌!

她一个转身,重新打开门,高傲和犯怂的转换只在一秒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吓到您了?”

不远处目睹全程的康叔:“…………”

商邵一手支着额,闭眼蹙眉的样子十分不友善,沉沉舒出一口气后,他不耐烦:“我让你下去,没让你下车。”

“好的爸爸。”应隐从善如流认错极快。

商邵:“……你叫我什么?”

应隐反应过来,倒吸一口气:“不是不是,那个……这是我们年轻人……”

“你们,年轻人。”商邵重复她的话。

应隐拍了一下额头,满脸悔不当初。

她在说什么啊!

还是康叔走过来拍拍她肩,好心解救了她:“还是上车吧。”

应隐皱着脸,看向商邵的目光小心翼翼:“我可以吗?”

康叔摇摇头,瞥一眼商邵:“可以,他不会生你气。”

商邵手指不耐烦地点了点中控台,冷冷问:“还想站在这里聊多久?”

应隐赶紧绕到另一边上车。

康叔没把挡板降下来,但后座的两人,气氛已与刚刚截然不同。

空气感觉凝固到了零下八度。

·

应隐不知道商邵要带她去哪儿,也不知道路程有多远。她那侧的玻璃没有降纱帘,街景流转变换,深秋午后的阳光,穿行在蓝色玻璃楼体间,倏尔隐没,倏尔刺眼。

她昨晚上和今天的心情都如云霄飞车般直起直下,又在活动上假面周旋了半天,现在被阳光一晃,只觉得困意汹涌,眼皮一阖就睡了过去。

迈巴赫的一切都是静音的,静谧地开,静谧地降拢挡板,静谧地隔绝海风。

安稳的睡梦中,只隐隐约约听到人声。

“应小姐挺可爱的。”一道稍老的声音。

是谁哼笑了一声,粤语说了一句“妹妹仔”?像是拿她无可奈何。

等再睁开眼时,窗边的风景已经只剩下了海岸线。

绵延不绝的海岸线,蔚蓝色的海岸线,漂浮着帆船游艇的海岸线。

“醒了?”商邵头也未抬,不知道怎么发现的。

他戴上了一副眼镜,正安静地看着一本书。书名陌生,应隐只认识作者黑格尔。

他果然是学哲学的?

“我们去哪儿?”

“回家。”

“回……”应隐顿了一下:“是商先生的家么?”

商邵的目光停在最后几行,淡淡翻过一页后,才“嗯”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签完合同后,你也可以当作是你的家。”

应隐没那么别扭,吃饱了撑的去纠正他关于家和房子的定义。

她目光转向车窗外,看了会儿海。

今天天气好,落日在深蓝的浪上熠熠生辉,如铺洒碎金。远处有人在玩冲浪,被快艇拖拽着,拖出长长一道白色浪花。

这样的好景象是感染人的,应隐降下车窗,想要呼吸海边空气。

海风涌入,她一时想起商邵在看书,便匆忙地扭过头去,眸色中似有受惊。

黑发被风吹乱,从她的颈后飘扬起,她不得不用一只手拂开。

哗啦啦一阵纸张翻动声,商邵的书果然被她的风翻乱。

“对不起。”她说着,就要升上窗户。

“没关系,开着吧。”

啪的一声,商邵单手合上厚书,继而将之收入到后座的储物格中。

应隐的目光一时之间没有移开。

他不戴眼镜时,给人以一种高深莫测、琢磨不透的深沉感,冷冽,矜贵,高不可攀,被靠近一步都觉得受宠若惊。

现在戴起眼镜,却有一股温文尔雅的味道,不像什么董事长、商人,而像是高校的教授,万年的白衣黑裤,腿比讲台高出一截。上课前,会习惯性地折一段粉笔,一手插在西装裤袋里,一边弯腰看一眼教案。写板书时站姿散漫,衬衣下的手臂线条利落结实。

商邵勾了勾唇:“你不是说,你不敢看我么?现在已经超过了五秒。”

应隐如梦初醒,将目光仓促转开,顾左右而言他:“商先生近视么?平常不见你戴眼镜。”

“一点散光,偶尔开会和看书时会戴。”

“明明昨天相亲也戴了。”应隐翻他旧账,不假思索的,像是对他刻意打扮一事有意见。

商邵瞥她一眼,摘下银色眼镜。

修长的食指按下镜腿,他轻描淡写地说:“因为听说那个姑娘不喜欢戴眼镜的男人。”

应隐一怔,“哦”一声,没说别的,转过脸去继续看海,唇角微微向上抿起。

·

车子驶过那片著名的帆船港后,沿着海岸线拐了一道弯,驶上一条极为静谧的柏油路。

道路两侧大片大片望不到边际的绿茵地,显然不是市政所能维护到的手笔,因为它们是如此整洁,如此浓翠,每一眼都让人觉得精神新鲜。

沿着柏油路开了五分钟,眼前出现一座白色警卫岗亭,横着停车杆,岗亭旁立一面银色金属立牌,写着:

内部道路,未请勿入。

在停车杆右侧的,则是白色大理石的一面薄墙,墙上挂着简约的锖色铭牌,字迹纤细,一块写着某某大学海洋动物保护所,另一块写着海洋动物繁育基地。

岗亭中的保安穿黑色西服套装,身材高大挺拔如松,耳朵里连着对讲机的耳麦,见车子靠近,鞠下躬来,直到车子驶入。

停车杆自动识别车号,进了门,依然是一望无际的绿茵,远处海面起伏,近处浪卷礁石,偶然有白色沙滩倏然一现,如蚌壳吐珠。

应隐才反应过来,他们现在是行驶在一片断崖平原上。

也许是夷平了半座山。谁知道呢。

如此又开了十五分钟,椰林香风,棕榈阔叶,半天没见一人一车,直到来到第二坐岗亭。

这一次可以看到背后有建筑物,不高,仅两三层,但占地面积很广,白色的外墙被海风侵袭出灰色印记,可见有一些年头。

岗亭后有一片小型停车场,应隐可以看到停了十几部车,但并不是豪车,而是寻常人家所能买得起的轿车或SUV。

但车子却没往岗亭去,而是绕过喷泉,拐上了另一条路。

这条路的入口处也立了“内部道路”的警示牌,没有人驻守,但有一整组摄像头高悬在路口上方,给人以强烈而冰冷的威慑感。

这是一条很平缓的上坡路,入目处只见蓝天白云和一条宽阔大道,两侧松树夹道而立,疏朗有致,笔直气派。

静极了,海的声音远去,鸟的声音翠鸣,悠然飞入云间。

如此又开了三分钟,绕了一些弯,眼前出现第三座岗亭。所不同的是,这一次是黑色格栅电动铁门,识别了车牌,正缓缓向两侧开启。

进了门,还是绿茵,所不同的是,当中路段变成了典雅明净的白色,约百米。路尽头立着一座罗马式三叠喷泉,喷泉后,一座三层别墅呈不规则几何形展开。

因为过于宽阔气派,以至于人的眼睛都不太够用。白色的外墙洁净如新,不知是新修葺的,还是有专人打理养护。每个立面都横有的一面透明全景幕墙,呈现出墅内不同的一隅景象,二楼露天无边泳池约二十米,面对着悬崖尽头的蔚蓝大海,与之相映成趣。

应隐:“…………”

你管这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