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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起风了(1 / 2)

1911除了是双床房,其他陈设都和1906房一模一样。落地窗旁的多人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纪月见过其中一人,就在千岛湖的那次聚餐。

看到她走进来,吴律师站了起来,伸出手,“好久不见,纪小姐。”

纪月握了上去,松手时,他介绍起另一位,“这是我们所的小翟,翟欣。”

翟欣笑着微微颔首,她穿着黑色的西服套装,长发在脑后扎成马尾,看上去能干极了。

“你好,翟律师,我叫纪月。”这次,她先伸出了手。

“一般是出院后3到6个月做伤残鉴定,”翟欣停顿了一下,“就目前的情况,结合您母亲的年纪,赔偿方案大致如下,残疾赔偿金为60302乘20年,约120万,精神损害抚慰金10万,完全依赖护理60000乘20年,约120万,总共计250万,扣减交强险20万后,肇事方承担60%就是138万。另外医疗费和您陪护过程中产生的交通费、误工费这些,也是按60%来计算。大概就是这样。”

翟律师一边说,一边拿出准备好的文件资料,递给纪月和宋霁辉,边听她说明,边看资料上的字,纪月第一次觉得,原来,人的生命,最后可以变成白纸黑字和数字。

“只是其中有一点存在争议,那就是您母亲的脑动脉瘤,保险公司可能会抓住这一点,主张脑动脉瘤破裂与车祸撞击关联不大,从而降低赔偿金。”翟欣说着,把手中的文件快速地往下翻了几页,“您可以翻到12页,这是之前一个案例,也是车祸导致动脉瘤破裂,以及最后法院的判决结果。”

纸张翻动时哗哗作响,纪月快速地看完了上面的文字,同样也是脑动脉瘤患者遭遇车祸倒地,保险公司主张与车祸关联不大,最后通过司法鉴定,法院支持了保险公司的主张,赔付了40%。

“您不用担心,除了司法鉴定,在调解阶段,我们也会提出很多旁证,来证明脑动脉瘤并没有破裂的征兆。”翟欣微笑着,抬头看向坐在对面单人沙发上的纪月,她是那种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的美女,现在低着头,落在脸颊上的发丝有一丝凌乱,显得她整个人有些憔悴。

“您母亲知道自己患有脑动脉瘤吗?”

纪月闭了闭眼,不自觉地捏住手中的纸,“我不知道。”她的声音很轻,差点被其他人翻阅纸张发出的声音盖住。

翟欣看向她,“是指您不知道还是?”

她咬了一下嘴唇,抬起头,看向翟欣,笑得有些尴尬,“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自己生病的事。”

宋霁辉忍不住看她,话说完,她又低下头,看手里的东西,那迭纸迅速的又翻了一页。

“噢,好的。那您母亲有没有反馈过有头疼,脑压高这些情况。”

“我不知道。”这次,纪月直接回答了。

“那……”

此时,纪月已经将手里的文件全部看完,合上,抬起头,面带微笑看着翟欣,“不瞒你说,我们平时从不联系。”随着她的话,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那些哗哗声也消失了,只听到中央空调的出风声。她坐直身体,微微前倾,“翟律师,麻烦你了,我希望你能做我的代理律师。”

吴律师瞥了眼宋霁辉,他没什么表情,也一言不发的,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翘着腿,他手里拿着一份同样的打印资料。明明房间里开着空调,吴律师却觉得自己额头上又冒出了细细的汗。

宋霁辉只是和自己说了,前女友家里出了些状况,要一个擅长民商法的律师。他思来想去,便选了翟欣,当事人是老板的前女友,自然要选个女律师,避避嫌,而且她做事也认真,可现在,感觉老板有些不开心。

吴律师干笑了两声,“小翟,是我们所最有前途的小律师了。”

纪月抿着唇,轻点了下头,“好,委托协议带了吗?”

翟欣忙从公文包里拿出事先打印好的委托协议书递过去,纪月拿在手里,粗略地看了看,然后翻到最后一页,眉头微微蹙起,“怎么咨询费和律师费这里是0?”

吴律师刚准备解释,这次倒是宋霁辉开口了,“吴律师给我的工作室提供法务咨询服务,走公司账就行。”说着,他拿过茶几上的黑色水笔,递给她。

纪月接过后,手握着笔,笔尖在签名处停了一下,她知道宋霁辉既然会安排律师过来,就代表已经替她准备好了其他所有事,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她深深地觉得,自己不配。

签好协议之后,翟欣和纪月交换了联络方式,又加了微信,随后,她站了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她看向纪月,“纪小姐,今天既然来了,我就直接去交通事故大队了解一下情况了。”

“吃了饭再走吧,已经中午了。”

翟欣拿起沙发上的公文包,提在手里,“不了,我一会在外面随便吃点。”听到她这么说,吴律师也不好意思留下,拿起自己的包,冲宋霁辉点了点头,“阿辉,我们先走了。你们忙吧。”

纪月还想再继续挽留几句,话还没说出口,倒被宋霁辉抢了先,他看向一直站在房门那的阿银,“你安排个午餐,然后送他们去交通大队,最后再把他们送回去。”

阿银点了下头,“知道了。”说着,拉开了客房门,“这边请。”

瞬间,人就走光了,只剩下茶几上那一迭迭的A4纸订成的文件。纪月弯下腰,将它们整整齐齐码在一起,随后拿在手里。宋霁辉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她的手机响了。

她迟疑了一下,才接起来,房间足够安静,能听到电话里男人的说话声。

“我在外面吃饭。”

“不用了,马上就吃完了。”

“你在房间里等下我。”

不用说,宋霁辉就知道是谁的电话,他突然就觉得心里酸得不行,于是,说出来的话,也酸得不行,“那在房间里再呆会,不然就拆穿了。”

她嗤笑了一声,说道,“那我现在走吧。”

纪月将那厚厚一沓文件抱在胸前,转身准备离开,宋霁辉一直站在床头凳边上,两个人擦身而过的时候,他伸出一只手,搂住她。

他很用力,单手圈住她的腰,将她禁锢在身边,而她因为惯性,手一松,怀中抱着的文件,如雪花般纷纷落下。

纸片落在地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她听到他说,“别走了。”

不知道,是指现在,还是指从前,还是指以后。

纪月知道,他很好,是自己不配。看到她没什么反应,宋霁辉以为她生气了,搂在腰上的手,立刻收了回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跟你开玩笑的。”说着,又蹲下去,帮她把东西捡起来。

她低下头,看着他的发顶,宋霁辉的头发不长不短,还有个小小的发旋。

“宋霁辉,别对我这么好了,我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