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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昏(2)(1 / 2)

“先生要在何处喝?”

“就我这吧。”

“好,烦请先生开门。”

她手指敲点膝盖就是等不来松雪融野,正不耐烦呢,发起火来都没多大气势的声音隔纸门响起。

“斋饭送来了。”

“哪来的酒?”接过食盘,真冬问道。

“我知先生爱酒,悄悄托姑娘买来的。”

“劳你费心。”

“先生为我作绘,这是应当的。”

晚斋有炖煮萝卜、凉拌蕨菜、汤豆腐、芜菁味噌汤、腌昆布和麦饭。兴许没肉,融野见她一口未动,岂知是这人嘴馋偷食祭品才暂且没得胃口。

“先生不吃?”

“还不饿。”

“那是见不到先生吃相了。”

“嗯?”酒碟停留唇边,真冬抬眼,“吃相?”

“见先生吃相甚可爱,融野感怀。”

多的她倒不说了,感怀何事?感怀何人?

“你来此寺何事?”

融野伸箸夹昆布,“祭奠一位故人,每年都来……”

问一句才回一句,不像藏掖隐瞒,观她哀寂神情,真冬会得那是愁思千回百转后的欲言又止。

“不想说也可不说。”

“只鲜少与人说才困惑该从何说起,先生见谅。”

“何日何处相见,是亲人抑或朋友,你挑一个。”

麦饭吃完最后一粒又饮尽味噌汤,融野以帕拭唇,道:“她于我是此生的遗憾,我于她想必算不得亲友……虽不明先生与若白公之间有何,身为松雪家人想也知松雪家的菩提寺。”

“大德寺。”真冬当即答道。

那是她得以活命的地方,也是她所有的噩梦。

“我幼时随母亲及族人入寺修画作绘,当然是她们修她们绘,我只玩闹。

她是寺中稚儿,听说是捡回去的,由姑子们养大。姑子们对她不好,尼君慈严我见是和蔼之极,对她却是喜怒阴晴不定。

起初我们关系也并不好,说她性格古怪吧,其实我也没头没脑地招惹了她,烦她,惹她生气,她才不给我好脸色。她嫌我话多,只知吃喝,像个饕餮,先生可知饕餮?《山海经》里——”

“我知我知。”真冬忙摆手打断。

“后来我常去大德寺,跟她,或许也算是好起来了吧。她想画画我给她笔,她不认字我也教她认。她悟性极好,比我要坐得住。我想求母亲接她回府,要她等些时日,不想那是我和她最后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