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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1 / 2)

他猜的果然没错,那人果然是何林,程涛心里叹气,表面上只说:“有些旧恩怨,已经成了既定事实,无法调和的那种。”

“哦?”秦浔也不深问,“那你惨了,涛子哥。他现在是厂长秘书,以后你要来纺织厂工作,怎么都绕不过他去。到时候他肯定明里暗里给你穿小鞋,手段不会多高明,纯属就是恶心人。”

听到秦浔尾音中带着兴奋,程涛沉默片刻,“我怎么觉得比起关心,你是在幸灾乐祸啊。”

“很明显?”秦浔直接承认,然后一把搂上程涛的肩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是好兄弟,不能只有我自己体会过那种踩了一脚屎的感觉吧。”

程涛:“……”

要是何林设这样的人,那他还真是躲不过。虽然不知道秦浔和何林是啥矛盾,不过比起他应该是小巫见大巫?

这件事说来话长,其中还牵扯到程涛的大姐程红春。

何林的父亲和程青松是战友,真正的生死之交,也是他们连队唯二活下来的人,感情当然更不一般。后来,他们一同退伍回到了万福镇,战场上结下的交情不是说虚的,两家一直当亲戚处着。

十多年前,双方儿女初长成。

何林的父亲有意和程青松结儿女亲家,想亲上加亲。

两家知根知底,程红春和何林年纪相当,且对方家庭条件不差,程青松作为父亲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不过他不想闺女和没解放前的妇女一样盲婚哑嫁,所以就商量着安排了先相看。

谁知道这一相看就出了问题,程红春没相中何林,而是看上了当时碰巧回家探亲、离异带娃的他的叔叔,也就是后来成为程涛大姐夫的何庆笙。

这事两家人都不能接受,死死按着没传出去,要不然一个黄花闺女竟然死乞白赖要嫁给二婚老男人,谁听了不得议论几句。就是程青松和毛凤莲思想开明,一开始也是不接受的,但是自古哪有拗得过儿女的父母,最后他们还是妥协了,还不得不从中斡旋。

就程涛现在的想法来看,他大姐当初选择大姐夫是理所当然的。何庆笙比程红春大八岁不假,这个年龄差不小但不是完全不能接受。另外,当时的何庆笙入伍十年,刚被提拔为军官,前途无量,站在那里就跟一棵小白杨似的,板正条顺,自信阳刚。

对比当时矮瘦,还有些驼背的何林,当然是前者看着更顺眼。

现在再分析原因也于事无补。反正当时程家不说支持自家姑娘,但是明确表态就算和何庆笙成不了,程红春也不可能嫁给何林了。

何家为此爆发了激烈争吵,何林他娘不满意自己儿子被轻看,对小叔子颇有怨言。但何林他奶可不管这些,她最担心的就是小儿子何庆笙的亲事,现在人主动送上门来了,姑娘不差娘家还不差,为啥不答应?

后来,经过好一番讨论,这件事终是定下来了。

程红春如愿以偿和何庆笙领了证。那时候何庆笙还没有达到带妻儿随军的条件,程红春得留在万福镇,经历公公变大哥,婆婆变大嫂,最后还得住在一个屋檐下,情况复杂且无语。

不过对方是程红春,一个只要对方不表明说我讨厌你就感觉不出来的神奇人,家里人其实并不很担心。事实证明她的眼光不错,结婚后,何庆笙所有的工资补贴都攥在她手里,两个继子又有婆婆照顾,她按时出点钱就行,生活惬意的很。

后来,程青松和毛凤莲突然去世。

爷娘不在,弟弟还小,程红春立刻端起了长姐的架势和妹妹一起抚养弟弟,那段时间她那是恨不得把婆家的东西全都搬到娘家来,势必得叫她弟以后的生活有个保障才行。

弄到最后,她婆婆和大嫂直接跑到程仓里大闹,甚至把程涛堵在家里让他给说法。闹得一村人哑口无言,婆媳俩才满意而去。

事情自然不会这么收场,和对象吃了顿饭的程红秋回家后,立刻知道了这事。她扯着一群近门子去了何家,堵着何家大门吵着说他们要逼死他们姐弟仨,难道当姐姐的照顾兄弟还犯法了?这事要是不给个说法,她就一根绳吊死在她老何家门口。

那阵仗吓得一众人等没有一个人敢吭声,何林他爹出来说情都没有用,还是公社领导来才把人劝回去。至此有理的变成了没理的,事后也没谁敢说程红春的不是。

在外面逞威风,自家事还要关起门来解决。于是程红春被接回娘家教育了三天。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想干啥?姐夫在外面拼死累活,是想给老婆孩子一个安稳的生活,可不是想养小舅子和小姨子的。”

“惹婆婆厌恶,还不招继子待见,你这要是随了军还好。要是一直不能随军,你就这么过下去?到时候就不是你照顾涛子了,而是我俩得照顾你。”

程红秋教育程红春那些话似乎犹在耳边,要总结一下的话就是不是不让你往娘家扒拉东西,而是让你得有技巧有方法的往娘家扒拉。

嗯,这个处事方法就很二姐!

此后,程红春果然收敛了很多,起码不再那么明目张胆了。随军后,她和大姐夫生活和谐,很快就生了妮妮。

至于何林,刚开始愤懑,随后释然,他大姐结婚那天还跟着忙前忙后,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怨恨这么重了。听说后面他婚事诸多不顺,一连被退了三门亲才勉强娶了媳妇,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程涛猜测着原因,跟着秦浔走进了万福饭馆。

红鸩纺织厂的食堂只对本工厂工人开放,程涛没有资格进去,秦浔要请他吃饭,最好的选择就是这。

俩人来得早,饭馆内还没有几个客人。商量着点了几个菜,就找了张桌子坐下等。

前面没人等着,饭菜很快上桌,接着余晋就到了。

“你是掐着点儿过来的吧?我和涛子哥等这么久没吃一口,你倒好,刚到就能吃现成的。”秦浔转身勾了板凳让他坐下,又给他倒了碗水。

余晋喊了声涛子哥,才回嘴,“今天厂里多少事你不知道?我能这个点儿跑出来,已经是烧了高香了。”

“门口那事儿到底怎么解决?”

“没要酒水?”余晋端碗喝了一口才发现是白开水。“能怎么解决?好好的把领导们送走,再秋后算账,该谁的责任找谁呗。”

“涛子哥重伤未愈不能喝,你也不喝,就没要。”秦浔回道,“晋儿,我琢磨着这事里面有猫腻,你说……”

秦浔话猜测还没说完,就被余晋打断了:“涛子哥还在呢,咱就别说这些烦心事了。”

“哥,今天让你白跑一趟了,这事是我考虑不周。我以水带酒,给你赔个不是。”

程涛端碗和他碰了一下, “事出突然,谁都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这不是你的错,就当我和这份工作没缘分。”

余晋笑笑,一时没言语。

“不过,哥你要只是需要一份工作,其实还真有法子。厂里正在招临时工,虽然比不上仓库轻松,但干得好有奖励还有额外补贴,工期差不多也是两个月。”秦浔说道。

纺织厂招临时工的消息,程涛刚才已经听何林提了一嘴。

当下,想成为工厂正式工,渠道很少。工厂特招,学校分配,这还都是在工厂有正式工的名额的情况下,除此之外都只能是临时工。

就算是临时工也不是谁都能当的,红鸩纺织厂好几年都不招临时工,这次是因为忙季赶工,才不得不招工。招工消息也没传出去,废话,名额就这么多,厂里工人的亲戚邻里足够了。

“不要瞎建议,虽说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但不适合涛子哥。他要照顾小墩的,这次招收的临时工都要放到产线上,到时候加班加点没个消停,怎么能行?”余晋直接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