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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1 / 2)

细长的水柱从壶口倾斜而出,沈婳放软了声音道:“舅父请。”

她长出了口气,以为凌越愿意搭理她了,便自然地要松开勾缠着他的脚坐回去,偏生这时凌维舟为自己太晚敬凌越酒而感到愧疚。

举着酒杯眼巴巴地凑了过来,“皇叔父,侄儿敬您一杯,若无您镇守西北,也无如今这国家安泰。”

凌越刚自顾自喝完成帝敬的这杯酒,就听到了凌维舟的奉承,眼底闪过抹不耐,冷淡地觑了他一眼。

那眼神尖锐锋利,犹如一柄利刃,生生地割开皮肉,刺得人心底发寒。

凌维舟全靠一股劲撑着,才没被吓得退缩,但实则心底已经动摇了,皇叔既然都喝过父皇的酒,瞧着也有要起身的架势了,他就不该多这句嘴。

可此刻若是退缩了,才要让贤妃和凌维彦等人笑死。

凌越眼神冷厉,下颌紧绷,晾了他许久,眼见凌维舟都要绷不住时,他突得扬了扬唇角。

脸上的寒意尽收,十分给面子地举起酒杯,干脆利落地仰头饮尽。

反倒是凌维舟愣了下,才回过神,受宠若惊地拱了拱手,紧跟着饮尽杯中酒,还因为太着急险些将自己给呛着。

自然也没发现,他身旁娇美的未婚妻,一双耳朵红得几乎要滴血。

方才她想收回脚坐下,可她刚松开,凌越却顺势一拐,反将她牢牢地勾缠住,根本动弹不得。

他与她那小打小闹可完全不同,她又不敢太过大力地挣扎,唯恐被身旁的人发现不对劲。

偏生焦急万分之时,凌维舟这蠢蛋还要过来凑热闹,她浑身僵硬,冷汗都快将心衣给打湿了,面上还要维持着贤惠恭顺的样子。

最坏心眼的就数凌越,他明明不喜凌维舟,拒掉他的酒便好了,偏生他就想看她煎熬,让她腹背受敌,面红耳赤下恨不得将脑袋埋进桌底的样子。

主动勾缠的人是她,如今他回应了,她却又招架不住。

她此刻就是后悔,早知如此,她就该在门口守株待兔,哪有此刻这么多的麻烦事!

还好,凌越没真让她的脸红到煮熟的地步,在她喊了第三声舅父后,就将她给松开了,虽没再急着离席,但依旧是自斟自饮,对满桌人视若无睹。

酒过三巡,宴席过半,成帝今日多饮了几杯,早早就与贤妃回去醒酒了。成帝都走了,贵妃坐着也没什么意思,带着女儿紧跟着也离开了。

太子要去别桌敬酒,起身时又不放心将沈婳与凌维彦一块留下,干脆喊上他一块去敬酒。

桌上顿时只剩寥寥几人,沈婳见对面的五皇

子与六皇子在拼酒量,没人关注她与凌越,总算有机会与他说上两句话了。

她举起桌上的酒杯,表面朝着凌越敬酒,实则借此轻声道:“舅父这几日有何安排?”

凌越恰好杯沿抵着唇瓣,闻言斜斜地瞥了她一眼,手指细细摩挲着杯壁上凸起的花纹,似乎在思考她问这话的意图。

半息后,看向她淡声道:“来这,你说还能作何?”

围场附近的百姓性情豪爽,准备的这酒浓度也不低,凌越今日喝了不少,此刻那浅色的眸子,似乎笼着层薄纱,让那双本就异于常人的眼,在这夜色下,更添几分妖冶。

两人离得近,他说话时喷出的气息,似乎都带着淡淡的酒香。

让只喝了半杯的沈婳,仿佛也有些醉了,难怪有人会说凌越是死过一回的妖魔,就他这双眼便足够有蛊惑性了。

沈婳不知怎么的,竟有些喉间发渴,她舔了舔干涩的下唇,斟酌了下道:“舅父可信托梦之说?”

神佛他都不信不敬,哪会信什么托梦,但凌越这会心情还算过得去,一手执杯一手搭在膝上,微微抬起下巴,示意她继续。

“我这人八字轻,时常能瞧见些奇怪的东西。您难道不好奇,我之前是怎么发现太子与我表妹,在慈宁宫私会的吗?便是有老神仙托梦与我,让我过去的。”

越说越离谱,但听着能打发时间,他也懒得打断,颔首让她继续说。

“总之我梦见过好几回神仙托梦都成真了,方才下了马车,我在帐中歇息时,老神仙又给我托梦了。”

“他说这几日,天象异动,恐会有地动山摇之灾,舅父不如最近都不要上山了……”

凌越将手中的杯子往桌上一摆,里头的酒水微微晃了下,她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他面无表情冷淡地看着她:“所以,你从方才起,一会挤眉弄眼一会歪来倒去,就是为了与我说这个?”

沈婳迷茫地眨了眨眼,而后实诚地点了点头,他怎么看着生气了?

这可是关乎安危的大事啊,不然她何必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非要将他留下说上几句话才好。

难道是她说的托梦有点太离奇了?可她要是说梦见自己是话本中的反派角色,不是更加不可信吗?

“舅父是觉得我在骗您吗?我敢发誓,我没有说半句假话,若……”

凌越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所以方才他想得什么为了报复凌维舟,又或是什么见异思迁,乃至于她对他有什么别样的心思,都是他的胡思乱想?

“够了。”

话音落下,他已径直起身离席,不论她再说什么都没搭理,沈婳也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追出去,只得无奈地跺了跺脚。

一晚上白忙活,这都叫什么事啊!

凌维舟敬了圈酒回来,正好碰上沈婳离席,他今夜喝得也有些多,看见她有种格外的亲昵之感。

尤其是今日她比之前要乖顺黏人,他心里很高兴,就想再与她说几句私密的话。

可他刚抬起手张口要喊她,沈婳就脚下生风目不斜视地从他眼前快步走过,甚至连多看他一眼都没有,让他抬起的手,瞬间僵在了原地。

怎么沈婳最近的脾气越发古怪了?而且怎么好似有些像某个阴晴不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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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婳回到帐篷时,赵温窈早已回来了,屏风后只点了盏微弱的烛台,看不清里面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