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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1 / 2)

那边棋盘摆好,一只宽大的手掌环住了她的手腕,轻巧地向内一拉,她便原地转了半圈,稳稳地坐在了他身边的蒲团上。

手中的棋盅刚随之摇晃了下,就被他单手罩住接了过去,他略带笑意地声音再次在头顶响起:“放心,跑不掉。”

说完从那木棋盅内取出颗光洁圆润的黑子,啪的一声,落在了棋盘的正中央。

这回元明大师没再说话了,捧着棋盅很是认真地跟着落子。

耳边是棋子清脆落下的声音,一声接一声,可沈婳的心跳却比这声响还要猛烈,她止不住地偷偷去看身边那高大的男人,他是那样的俊美,那样的强势。

又说着那样让人容易误会的话,是什么跑不掉?

是棋局,还是她。

她近来时常做梦,总能梦见那日他们同骑在赤红的烈驹之上,那天逃亡的路比她这辈子任何一个时刻都惊险,也更值得纪念。也让她一遍又一遍地梦见这个男人。

她胡思乱想了好一阵,闻着屋内的佛香才逐渐让自己冷静下来,逼迫自己将目光重新放在了棋盘上。

她原以为元明大师如此嗜棋,应会与凌越下得你来我往,很是焦灼才是,没想到黑子几乎将白子逼得丢盔弃甲,连片清净地都要没了。

大师脸上也没了先前的从容,他每一步都要思虑很久,而凌越则棋如人,子落得果决又利落,似乎根本不必考虑,棋已经落下去了。

还没半刻钟,黑子就将白子杀得七零八落,连沈婳这样半桶水的水平,都能看出元明大师的棋艺与凌越相差甚远。

偏偏一局结束,他被虐杀的如此惨还意犹未尽,甚至拉着沈婳给他收拾棋盘。

且他还是越输越勇型,每回输了都会懊恼地直拍大腿,若是不知道的,或许还以为他是棋差一招。

可实际分明是凌越让他十子都赢不了的差距!

沈婳十分敬佩大师不服输,以及积极乐观的心态,同时忍不住偏过头,又偷看了眼身旁的男人,倒是看不出他这般冷情的性子,竟也会如此惯着大师。

真是奇怪,两人分明差着年岁差着辈分,却有种老友般相处的氛围。

终于在第五局输后,凌越幽幽地将黑子丢回了棋盅,元明大师也满足地放下了棋子,施施然地起身。

他展了展宽大的僧袍又恢复了方才的仙风道骨,双手合掌微弯了下身道:“有劳小施主替老衲收拾棋盘,时辰不早了,老衲该去给弟子们讲经,便不陪二位施主闲聊了。”

沈婳跟着要起身送一送大师,可猛地一站起就又被一股力拖着跌坐了回去,她讷讷地低头看向蒲团,就见他大刺刺横着的膝盖,很是豪横坦荡地压在她的裙摆上。

大约是他盘膝坐起时不慎压到的,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试着扯了两下,都快扯坏了也没扯出来,犹豫了许久,才委屈地喊了声:“您快挪开呀。”

自然没注意到那坏心眼的人,嘴角一直微微上扬着,待她这句话出口,才好脾气地收起了压着的膝盖。

沈婳赶紧趁机将裙摆小心翼翼地抽出,可惜她抚平衣裙再去看时,元明大师早已不知何时离开了,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佛香燃起的袅袅烟雾尚在,除了他们的呼吸声,四周没有别的声响,之前被她忘掉的那点旖旎心思,犹如燎原的野火,瞬间门在她心头烧起。

尤其是面前这人不肯好好穿衣服,衣裳大敞着,那结实的胸膛就在她眼前不停地晃。她大约也猜到,凌越会出现在这是为了看诊。

可疗伤归疗伤,这艾灸都灸完了,是不是得把衣服穿回去了!

方才有元明大师在,她还没这般不适,如今真是连眼睛都不知该往哪摆好了。

好在并没有让她为难太久,外头就有人来敲门,“小僧来给施主送斋饭。”

沈婳饿了一上午,早就饥肠辘辘了,方才误入此处也是以为这能用膳,没想到硬生生拖着等这位爷下完棋。

这会听到斋饭,肚子很应景地发出阵微弱的咕咕声。

其实那声音并不算响,但禅房太安静了,显得这声响尤为清晰。

沈婳那张白皙的小脸瞬间门涨得通红,反射性地捂住了肚子,却也来不及了。

她心虚地把脑袋往下低,恨不得埋进地底,根本不敢去看凌越的神色,她是真真真没想到自己还有如此丢人的一天。

若早知如此,她今日一定不踏进这寺门半步!

正当她沮丧懊恼无比之时,一只温热宽大的手掌在她脑袋上揉了揉,随后是清冷中带点哄人的口吻,淡淡地道:“没事了。”

他应是从未哄过人,语调平和无波澜,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可不知为何,就是有让她镇定下来的能力,他说没事,那便是没事了。

她微红着脸仰起头,恰好看见凌越单手扣上衣襟上的盘扣,长臂一伸将丢在一旁的外袍捡起,轻展着披上朝外道:“进来。”

不过是最稀疏平常的动作,可他做起来就如行云流水般,让人移不开眼。

许是元明大师交代过,小僧人的动作尤为麻利,进屋后也目不斜视,将托盘往两人面前的方几一摆,双手合十道了句:“施主请慢用。”

便如来时那般又退了出去,那脚步快得,仿佛身后有什么食人的猛兽在追赶他一般。

凌越本没什么胃口,他向来对吃食不甚在意,能省则省,可谁让这还有个肚子空空的小姑娘呢。

待斋菜上来,小葱拌豆腐,冬瓜盅,清炒山药,素三丝以及一道桂花糯米藕,清汤寡水更是叫他连筷子都不想抬。

而身旁的沈婳却仿佛看见了美味一般,没人伺候她也不在意,净手后亲自将两人的碗筷摆好,不仅自己盛了碗米饭还给他也添了些。

她没什么盛饭的经验,只知道平日兄长的饭量很大,想来凌越比她兄长总该厉害些吧。

她先是盛得与碗沿齐平,又觉得拿她那不成器的兄长比较,有些看不起凌越,他可是征伐四方的将军,这么点饭肯定不够塞牙缝,便又狠狠地加了两大勺。

凌越看着眼前冒尖的小饭山,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好,他刚尝不出味道时什么都咽不下去,可行军打仗又最需要体力。

他不敢拿身体开玩笑,只能生生逼着自己吞白饭,以至于他有很长的一段时日,瞧见米饭便觉得厌恶。

虽然这个毛病随着时间门推移好转了些,但他还是厌烦米面类的食物。

偏生干了坏事的罪魁祸首,还十分无辜地睁着大眼睛期待地盯着他看,叫他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