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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1 / 2)

陈容芳道:“人的话,要不了太多……”她徐徐说出自己的打算,刘添才仔细听着,还叫人赶紧去找张成来。

今年,第九生产队是受穷还是腰包鼓,就全看这蚕了!

另一边,队员们也不是傻子,尤其是老一辈的人,手里的种子洒下去,新的农具用着……用得高兴的同时,也不免犯嘀咕,今年不知道生产队能余多少钱啊?

花婶在地里和方婶儿说:“唉,今年看样子,生产队都没得什么钱,咱们更是不要想变成进钱户了。我那孙孙还说,明年升年级,老师叫买钢笔,买墨水呢。”

现在一看,买什么买哦,拿木炭写字算了。

方婶儿也说:“可不是嘛,唉,不知道该咋办。”

这些风言风语,年春花自然也知道,年春花美滋滋地抽出叶工给的信封,钱,钱,都是钱啊。

她觉得,这个人救得值。年春花高高昂着头,觉得自己比穷鬼强了,她和花婶的梁子现在是越来越大,年春花故意对着方婶说:“钱难赚,屎难吃。要不说我家有点子星宿在呢,福团啊也是灵……”她又赶紧打嘴巴,“唉,瞧我这张嘴,说了这些你们也不信。”

年春花故意朝花婶儿那边乜斜眼睛,把声音提得高高的:“反正,这事儿啊,就是强!志业机灵,要不那么多人,咋好事儿只给了志业呢?”

这副做派,让方婶儿都恨不得一脚把年春花踢飞。

在受穷的人面前炫耀,犯不犯恶心啊?

花婶儿则一点没生气,她可刚从路上过来:“春花儿,你咋还在这儿扯龙门阵哦?你家的李秀琴哭着从卫生站回来,到处找你拿钱呢。”

“啥?”年春花一愣。

哭着、从卫生站回来、拿钱?这几个字组一起怎么这么吓人呢?

花婶儿道:“说是你家志业的手伤到神经了,要转去县医院看看,还有,以后都做不得农活,出不起力了。”花婶儿也学着年春花那副样子扎她的心,“你说,这坏事儿咋就只给了你家志业呢?”

花婶儿依样画葫芦,也不能让年春花好过了。

年春花听完花婶的话,一下就像是被重锤击打了似的,半天反应不过来。花婶儿不会是骗她吧?可花婶儿再嘴贱,也不敢拿这事儿开玩笑。

别人差点以为年春花被吓惊厥,正想去掐掐她的人中,年春花忽然嚎生嚎死大喊一声,眼泪长流,一拍大腿:“志业啊!妈生你的时候你好好一个人,现在咋能这样啊?”她丢下地里的活儿,赶紧跑去找李秀琴。

一路,年春花是跌跌撞撞,把地里踩得坑坑洼洼,深一脚浅一脚的,这时候半点不敢戳别人心窝子了。

人这一生,谁能没个起起落落,看见别人倒霉就去嘲笑别人,这种回旋镖,早晚扎自己身上。

年春花心如刀刮,志业,好好的志业怎么能变成半残呢?

上辈子志业可是一帆风顺,钱多,身体也好,除了最后那段时间,志业莫名有点低沉外,其余时候志业都是大老板。怎么现在志业的手出问题了?

上辈子断腿早死的不是志国吗?

年春花不懂,楚志业当初救叶工没出现问题,那是因为上辈子楚志业成了去领种子的带头人。他做啥都心里有底,让其余队员给他打下手,他自己摘桃儿。

可这辈子,楚志业彻底依靠福气,大而华之,反而将贪婪、懒惰、奸诈、花花肠子一堆尽想着歪门邪道的品性彻底暴露,被生产队和领种子的队伍排斥在外。楚志业一路猥琐小心,见谁都像是要和他抢功劳。

所以,才有了他见到石头就迎面上冲的举动,他怕再不冲快点儿,自己救不到大人物,那好事儿就又成别家的了。

为了福团预见到的福,楚志业拼了!

那可是石头,不是豆腐。楚志业为了抢功这么莽撞地冲上去,被石头砸了个正着,没被石头砸穿脑袋,已经是不科学的“福气”在发挥作用,可是,那石头从脸上滚落,砸到手上,伤了他的手部神经。

这就是成也是福,败也是福。

年春花哭着赶到卫生站,叶工也在。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房子

年春花赶到卫生站时, 扑了个空。

现在,正值国家医疗队伍严重空缺的时候, 生产队的卫生站医生大都是半农半医, 平时下田下地,来了人看病就穿上白大褂给人诊脉,在生产队看病, 要么不花钱,要么一次只花几分钱。

这种情况就导致了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农民们不害怕看病难看病贵, 有了头疼脑热敢去卫生站看。坏处就是,半农半医的赤脚医生这儿, 没什么医疗设备,水平也参差不齐。

因此, 楚志国手部神经被伤到, 卫生站是半点不敢耽搁,连忙叫楚志国赶紧朝乡镇医院走。

年春花紧赶慢赶到乡镇医院, 顾不上叶工等人也在那儿, 扑到病床上就哭嚎起来:“志业啊, 妈的志业!”年春花一身的犟性,这时候都消失了,那股恨人有、笑人无的脾性也都去了大半。

她后悔啊,年春花老泪纵横,看着楚志业虚弱地躺在病床上, 伸出手就往自己脸上扇去:“妈不该叫你跟着人去领种子,妈不该叫你犯险救人, 妈错了啊!”

年春花狠狠地扇自己, 她觉得自己就是全天下最傻的人。那是山塌, 不是什么别的,她怎么就能叫志业去救大人物,不顾自己呢。哪怕不救大人物,她们一家也该健健康康,好好的啊。

有的人就是这么奇怪,只有当灾难来临,她才知道好好生活过自己的小日子,比搅风搅雨强。

年春花这时真的有点后悔了,叶工、李秀琴等人连忙拉着她的手,不叫她再扇自己耳光,伤害自己。

楚志业则流里流气,半点也不在意,他抬起手:“妈,你干嘛呢?”

年春花想把楚志业的手放进被子里:“志业,你的手伤了,好好将养着!”

楚志业不耐烦地“唉呀”一声,把手给拿出来:“我的手是伤了,但我现在又不咋痛,妈你干啥呢?一点事儿就胡咧咧,你说你这样能成什么大事儿?”

楚志业嫌弃地冷哼,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以前吧,看着妈的样子也挺聪明的,但这事儿一来,妈的短见识就显出来了。

楚志业对李秀琴、叶工说:“叶工,烦请您老出去一下,我和妈有点话说。”他给李秀琴使了个眼色,李秀琴便客气地带着叶工出去了。

这时候,病房里只剩下楚志业和年春花两人,楚志业对年春花翻了个白眼:“妈,你刚才在说啥呢?你差点说露馅了你知道不?真是,妇人就是妇人,头发长见识短!”

年春花拍了楚志业一脑袋镚儿:“说啥呢?你妈我见识短,能把你养大了?”

她心疼楚志业,两眼又要迷蒙泪水:“妈还不是心疼你?妈生你的时候,你两个胳膊两条腿,是个全须人,不比别人少哪点,咋现在就、现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