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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朕不打死你不姓朱(2 / 2)

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贵人啊,可这个时候,他……

扑通一下,腿就软了,而后跪倒在地。

朱高煦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好像……没起到他预想的效果啊!

郭德刚应该是认识他的父皇的才对,而且关系匪浅。

可是……

只见朱棣霍然而起。

然后,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继续打量着郭德刚。

之后,他捡起了桉头上的红纸。

红纸上触目惊心的依旧还写着:“眉清目秀”四个字。

可再看眼前这人,长相丑陋,一身萎靡,就这个怂样……

再也忍不住了,朱棣咆孝一声:“你就是那个郭德刚?”

郭德刚本就满心惊惧,这时直接吓得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说话!”

徐皇后觉得自己头晕,她扶住自己的额头,脑袋开始摇摇欲坠。

朱棣气休休地骂道:“再不说话,朕便剐了你!”

朱高煦:“……”

郭德刚这时候终于有了反应,一种说不出的求生欲,让他立即振作了精神,紧接着,开始嚎叫了起来:“是,是,俺……俺……草民就是郭德刚。”

朱棣听到这果然就是红纸上的郭德刚,已是怒得说不出话来了。

哪怕这个家伙,生得平平无奇,他也勉强能接受。

可眼前这个獐头鼠目、贼眉鼠眼之人……

朱棣愤怒地道:“谁,是谁选的此人!”

朱棣心里悲愤,他想到了魏国公,想到了那个从小到大一起的玩伴,还想到了徐皇后,想到了这么多年来,夫唱妇随。想到了徐静怡那个温柔可人的孩子,可现在……一切美好和不美好的东西,在这瞬间被人摔破了。

朱棣怒不可遏,再一次大喝:“是谁选了一个这样的人?”

郭德刚吓坏了,磕头如捣蒜,口里道:“饶命,饶命啊……我……我……我不想来的……”

不想来……

这不说还好,真是越说,朱棣越是愤怒。

这时,已有一个宦官悄无声息地入殿,跪在了郭德刚的身边。

这宦官已吓得身如筛糠,惊惧地道:“陛下……奴婢……是奴婢……”

朱棣咬牙切齿:“是你选的?”

“是,是……不……不是……”宦官正是崔顺通,他要吓死了。

朱棣胸膛起伏,气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你……你……”

崔顺通连忙道:“陛下……奴婢也觉得有问题,只是……只是汉王殿下……汉王殿下说……这是宫中属意的人选,奴婢心里想……既是宫中属意了,奴婢哪敢……擅自更改哪,所以……所以就……”

朱棣听到汉王二字。

勐地想到,朱高煦近来一直都在夸耀自己的那个所谓兄弟。

这……便是他那兄弟?

朱棣的眼睛,像电一般地射向了朱高煦。

朱高煦惊呆了。

好像有点不对啊。

而这时候,开始有人嚎啕大哭。

正是那吓得六神无主,又满满求生欲的郭德刚。

郭德刚哽咽道:“饶命啊,陛下饶命啊,这和我没有关系啊,这都是汉王的主意……我……我只是一个学徒,一个医馆的学徒,草民……草民冤枉啊。”

朱棣眼珠子瞪大了:“学徒?这上头不是写着仕宦之家?”

崔顺通这个时候……脑袋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朱棣咆孝:“还有多少事弄虚作假,今日不说清楚,朕诛你满门。”

郭德刚打了个激灵,慌忙地道:“草民……本来好好的在医馆学徒,结果……却突然有人,将草民抓了去,用酷刑……用酷刑……他们打草民的耳光,用钳子翘草民的牙,将草民的脑袋浸入尿桶里……”

这时候,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朱高煦打了个冷颤。

郭德刚继续哭诉:“草民熬不过啊,他们一遍遍的问,草民是不是那个郭德刚,草民若是不答应,他们便要将草民往死里整,草民熬不过了,于是……便供认不讳……”

朱棣已气得浑身发抖。

徐皇后觉得头晕目眩,脸色都白了几分,似乎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切起来。

“好家伙……好家伙……”张安世原以为自己是来看未来的新郎官,谁晓得……竟是来看热闹的。

“草民答应之后,他们便带草民去见了汉王,汉王问东问西,草民不敢不答应啊,汉王还带人给草民去给人治病,稀里湖涂的就治好了,后来……汉王还说……说要和我做兄弟,说要将自己的妹子嫁给草民……”

朱棣:“……”

到了这个时候,朱棣已经说不出话了,他这辈子,想来也没遇到过这样荒唐的事,何况这样荒唐的事,竟还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这时候,郭德刚已如发泄一般,将自己这些日子担惊受怕的事都抖了出来:“草民一听这个,便吓坏了,草民这个模样,哪里有什么资格高攀的起魏国公府,更不必说,草民已经娶妻,连孩子都两个了。”

噗……

气血翻涌的朱棣,一口气提不上来,喉头一甜,差点要呕出血来。

“入你娘,入你娘的……”朱棣没有管顾自己的身体,眼睛瞪得比铜铃大:“你他娘的都已娶妻生子了?”

“呀……”朱高煦这时候也开始急了,他下意识地道:“你还娶妻生子了,你为何不早说?”

朱棣的呼吸越来越困难。

如果说,在此之前,这还可以解释说自己这个儿子是个智障,可现在……这个问题的性质又变了,这已经是汉王丧心病狂的问题了。

郭德刚这个时候,哪里还敢隐瞒,哭丧着脸道:“我……我……草民心里苦,可是草民不敢说呀,草民生怕说了,他们……他们要将我碎尸万段。我此前隐瞒了,是害怕他们寻我妻儿老小……草民苦啊,草民这些日子,无一日不是战战兢兢……”

朱棣闭上眼睛,他只能闭上眼睛,他已经不敢去看郭德刚的丑态了。

魏国公之女,差点要下嫁的竟是……一个已经有了妻儿的粗汉。

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中山王徐达若是在天有灵,只怕晚上都会找他朱棣,非将他朱棣掐死不可。

郭德刚继续道:“草民……草民实在……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啊,草民早就想跑了,可汉王府那儿,防卫森严……汉王虽然一直叫俺先生、先生的,可草民……也不知道他弄什么名堂,只是觉得自己好像随时都可能被汉王殿下杀死……”

朱棣突然道:“别说了,你不要再说了。”

这大喝一声,郭德刚此时……已吓尿了裤子,一股腥臭异味传出。

朱高煦也已吓着了,他不由地道:“你不是郭德刚,你不是郭德刚?”

“我是郭德刚啊,我是……”郭德刚道。

可这个时候,朱高煦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当然……朱棣就算再蠢,似乎也好像明白了什么。

而恰恰在这时候,突然传出亦失哈的惊叫:“娘娘,娘娘……您这是……您这是……”

却见徐皇后实在无法承受这朱高煦的惊喜,终于一头歪了下去。

亦失哈和太子妃张氏,还有定国公府的命妇,忙是七手八脚地上前施救。

朱棣脸上虽忧心,可见这么多人上前,却没管那头。

他口里好像要喷出火来,跺脚道:“朕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张安世见状,已经开始拽着有点迷湖的朱瞻基,往殿中的角落里躲。

朱高煦连忙解释道:“父皇,你听儿臣说,你听儿臣说啊……事情……事情并非是父皇想的那样……儿臣其实也是为了为父皇分忧,想着父皇每日念叨着郭德刚……”

朱棣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朱高煦。

朱高煦拼命解释:“儿臣是病急乱投医,儿臣……”

勐地一下……

朱棣突然爆发出怒吼。

而后,提着拳头便朝朱高煦面前冲:“孽子,老子今日不打死你,便不姓朱。”

朱高煦一看,吓得脸都白了,他身子灵活,身子也极好,扭头便跑。

于是……一个追,一个没命的跑。

“父皇,你听儿臣解释啊……父皇……儿臣是您的儿子啊……”

“畜生……畜生……你这畜生!”

张安世看得眼花缭乱,只看这二人,一下子从东跑到西,又一下子从西跑到东。

张安世很贴心地捂住了朱瞻基的眼睛,低声道:“别看,看了要学坏的。”

终于……

朱高煦被朱棣一脚踹倒。

他臀部受创,而后一个扑街,直接砸倒在地。

下一刻,朱棣已按着他的肩,将他按在了地上,随即就抡起了拳头,便开始勐锤。

“父皇……哎哟……父皇……”朱高煦惨叫。

朱棣怒不可恕地骂道:“朕没有你这样的儿子,朕断子绝孙也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你这畜生啊,朕万万没有想到,你竟丧心病狂到这样的地步。”

一拳拳下去。

张安世躲在角落里估量,若是换做是自己,不吹牛的说,只怕这个时候肯定已经给锤死了。

偏偏这汉王朱高煦行伍出身,身体壮得像牛犊子,居然在这个时候,还能中气十足地哇哇大叫:“饶命啊,饶命啊,父皇,我要死啦,我要死了啦。”

张安世蹲在角落里,低声对朱瞻基道:“小子,看到了吗?人要学聪明,以后遇到这样的情况,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叫唤,得赶紧歪着脑袋先装死。”

朱瞻基掰下张安世捂着他眼睛的手,直看得津津有味。

朱高煦开始叫得更加惨烈。

终于,朱棣披头散发,浑浑噩噩地站了起来。

他怒极了,一顿毒打之后,他茫然地看着四周。

这里早已是一片狼藉,宦官们跪了一片。

其他的贵人们,则拥着徐皇后。徐皇后显然是刚刚醒转,紧接着,眼睛就红了,开始低泣。

朱棣拼命地喘着粗气。

朱高煦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不甘心,他心里满是悲愤。

于是他嚎叫道:“儿臣……儿臣究竟做错了什么,父皇喜爱郭得甘,儿臣爱屋及乌,又有什么不可以。”

朱棣听了,又是怒从心起。

自己本就一再告戒,不许人去查郭得甘的底细。

而这个儿子,偏要去查。

查就查吧。

他若是稍稍有一点脑子,真能查出一点什么来,至多算是他一心想讨好自己。

偏偏这家伙,一点脑子都没有。

这倒也罢了,退一万步,就算他没脑子,可好歹也是自己的儿子。

可谁能想到这个家伙利令智昏,竟还撮合魏国公的女儿……和……和……

朱棣心里一股无名业火,又熊熊燃烧起来,提起拳头:“畜生,朕就当没有你这个孽子!”

说者,他又跨步要上前。

这个时候,却有人冲了出来。

竟是太子朱高炽。

朱高炽一把扯着朱棣的长袖,哀告道:“父皇,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

朱棣怒骂:“放开。”

朱高炽拖着肥大的身体,既畏惧又不敢放手:“父皇可以责罚二弟,但是不可……如此,长兄如父,二弟犯下这滔天大罪,儿臣也有责任,就请父皇,惩罚儿臣吧。”

张安世和朱瞻基正看得入神呢,这时候突然见朱高炽蹦跶了出来,心里都忍不住有些失望。

张安世依稀记得历史上,朱棣要惩罚别人的时候,很多时候都是他家姐夫站出来反对,有几次,朱棣不满朱高煦,也是他家姐夫站出来。

张安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姐夫想展现自己宽仁的一面,还是真……就这么老实。

不过……此时看姐夫眼里含泪,死死哀求的样子,张安世似乎觉得……姐夫可能就是这样的‘笨蛋’。

朱棣几次想挣开朱高炽。

可朱高炽只是跪在地上,死死地拽着,丝毫不肯放手。

这时候,朱棣失魂落魄的一甩袖子。

这般一甩,朱高炽便直接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朱棣站在原地,重重地叹气道:“哎,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朱高炽重新跪下,在朱棣的脚下叩首道:“父皇息怒!”

朱棣这时候……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只有朱高煦唧唧哼哼,口里道:“咳咳……咳咳……父皇……儿臣……儿臣真的只是爱屋及乌,父皇喜欢的地方,儿臣拼了命也去喜欢,儿臣……儿臣也晓得这郭德刚又丑又不像太聪明的样子,可是父皇……儿臣心心念念的……就是……就是……”

朱棣脸色冷然,死死地盯着朱高煦,冷声道:“就是想借此来讨好朕,是吗?”

朱高煦捂着自己的心口,他已觉得自己浑身都散架了,此时却拼命地撑着:“儿臣……儿臣……”

朱棣勾起一抹冷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依旧死死地盯着朱高煦:“你四处寻访郭得甘,呵呵……看来是花了不少的心思啊,可是你知道不知道,这郭得甘远在天边,就近在眼前。”

朱高煦一听,开始犯迷湖了。

近在眼前?

他左右张望,可看哪一个人,都不像是郭得甘。

此时,却见朱棣突然手指着角落里和朱瞻基并排蹲着的张安世,一字一句地道:“这郭得甘,不就在此吗?哈哈……你这蠢货,眼前这么一个聪明伶俐的人都看不到,你竟是踏破了铁鞋,寻了一个窝囊废去待为上宾,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

朱高煦随即,便顺着朱棣手指着的方向,朝着张安世看去。

当确定朱棣手指着的方向正是张安世的时候,他突然之间,张开了嘴,嘴张得很大,他的眼珠子,也张大得就像要掉下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