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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2 章 现在还是未来(1 / 2)

小胖子出生的第三天,宋宅上下肃穆的完全不像是又添新丁,喜事临门,更没有十一出生时,络绎不绝来看宝宝送上礼物的客人。

就连一向对家里氛围不敏感的宋小幺和周斯年脸上都升起了惨淡的愁云,感觉温拾要是再不醒过来,世界末日就真要到了。

“小舅舅不会真的醒不过来了吧?”坐在医院的休息区,周斯年低着头,眼圈红红。

“不会说话就闭上嘴。”周斯言蹙眉瞥了眼亲哥,这话他要是敢在病房门口说,宋庭玉肯定第一个大义灭亲。

被弟弟骂的周斯年垂着脑袋,迸发了一声哽咽,“小舅舅要是能醒过来,我帮他养胖墩也行——”

周斯年真的不能失去温拾这个电视搭子。

这三天里,温拾把所有能做的检查都做了一遍,宋庭玉甚至请到来京市首都医院在心脑血管赫赫有名的教授会诊,赵泽霖也在整理温拾的病例传真到国外,让他的博士导师帮忙复诊。

但所有的结果都告诉他们,温拾全身上下各个器官都很健康,并且在持续运作,维持他的身体机能,不存在脑部炎症、败血症或器官衰竭的病症。

综上,顶着宋庭玉看死人的眼神,赵泽霖做出了最终的判断:“温少现在就是在睡觉。”

“睡这么久还不醒吗?”宋庭玉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温拾呼呼大睡这三天,宋庭玉连眼都没合过。

他像是在病床前生根发芽了般,只有温拾被推出去检查的时候,才急不可待站起身追上去。

“其实还可能是一种神经疾病。”临床上有一种比较罕见的神经性睡眠障碍叫睡美人综合症,这种病多发于男性青少年,最常见的表现就是病人猝倒、陷入长眠,睡眠时长三到十天都有可能。

“这个病目前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患者睡够了,就会自然醒来,外力干涉不能让他醒过来。”

“我们能做的只有等。”

在医院里,‘等’其实是一件有些残酷的事情,说是希望,但其实是连医生都摸不准最后的结果,只剩下尽人事听天命的结局。

刚出生三天的胖小子安分躺在宋庭玉的怀里,和他爹一起盯着床上的人,盯着盯着,那圆圆的眼睛就忍不住一眨一眨合了起来,刚出生的小孩子,一天睡二十个小时都是有可能的。

宋念琴进来,看小胖子睡

着了,才从宋庭玉怀里小心翼翼接过孩子,交给保姆带出去。

胖小子是个有点吵闹的小魔王,他对外人提防心极强,打出生的第二天起,就不肯在宋念琴和保姆手里睡觉了,精神的很,眼珠子四处转,观察个不停,换到别人手里更是开嗓嚎啕大哭,吵的人耳膜直跳、不得安宁。

无可奈何的宋大小姐换了一圈抱孩子的人,最终发现,一旦把这小子塞到宋庭玉怀里,小魔王会瞬间安静,一副恬静的乖巧模样,缓缓闭上眼安心睡过去,连硅胶奶嘴都不需要。

于是坐在床边等昏睡不醒的丈夫醒过来的五爷,往往还得抱起他家的大胖小子哄孩子睡觉,哄睡胖儿子,便看着床上熟睡的温拾祈祷:“快醒过来吧,我和孩子都在等你。”

孩子抱出去,宋念琴忍不住劝这么久没有休息的宋庭玉回去吃点东西,换身衣服,养养精神。

因为一直在这里熬着除了把自己的身体也拖垮,什么都做不了,宋庭玉也不是医生,更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对温拾的病没有任何疗效。

“不用管我。”宋庭玉对自己的身体心里有数,他熬不垮。

“那至少送过来的东西你要吃些吧?”宋念琴站在病床前,只觉得躺着的那个面色红润和睡着了没什么两样,坐着的这个可粗糙邋遢活像是个颓唐大叔。

她弟弟什么时候落魄成了这样?

“我吃了。”宋庭玉头也不抬。

“你才吃了几口!”和宋庭玉正常的饭量比起来,那几口简直就像是鸟食儿。

等着宋庭玉做决断的事情还多着,孩子刚出生,取名字上户口,都免不了宋庭玉操心亲自去办,再者公司的事务也积攒了不少,可怜宋武天天带着一堆文件,眼巴巴在病房门口守着,五爷一声不吭就撂挑子了,这简直是要人命。

可现在的宋庭玉别说去上班,就是哄孩子,他做的也相当机械,简直叫人怀疑,他是不是有一部分灵魂跟着温拾一起沉睡不醒了,不然人怎么会像是中邪似的颓废不堪。

劝说无果,从病房出来的宋念琴实在是走投无路,叫人备了车去市区的茶楼。

这老师傅有段日子没生意了,自打温拾和宋庭玉的婚事定下来,宋念琴就没再来过,因为这老东西当年的话实在是太过笃定,而顺顺利利把婚结下来的宋庭玉可和他讲的那些半点不同。

再见到宋大小姐,老头摸了摸胡子,让跑堂的上了一壶好茶,“又是为宋先生来的?”这几乎都不用算,宋念琴只要找他又带着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那必然是为了宋庭玉的事情。

听了宋念琴的讲述,老头摸胡子的手缓缓放下,“睡不醒?”

他记得温拾,就是一个奇怪的、按理该死掉的、却活蹦乱跳的人。

这样人,生了孩子,老头都不觉得奇怪。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而说不定,他就不是这个世界该有的存在,眼下他留下了一个属于这里的孩子,也算是做完了他该做的事情。

只能说从哪来的,回哪去了吧。

宋念琴听他这样讲,当即皱起眉,真要像这老头讲的,温拾再也醒不过来了,那说不准宋庭玉迟早也要垮掉,她不能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许下重金,求这老头给个破解的法子。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但老头也真是束手无策,他顶多能算算命,要逆天改命,他做不到。

他也劝过宋庭玉,做人要知足,不能贪得无厌,要低调行事,就是把那人藏起来都不为过。

“也只能诚心求求老天爷了,看看老天爷会不会心慈手软一次。”

老头这话明摆着是封建迷信,什么老天爷,宋念琴都不信,更不指望失魂落魄的宋庭玉会听进去。

可屹立在病床前的宋五爷却头次将眼神从床上的温拾身上抽离,看向长姐,“我要怎么做?”

怎么做,才能让老天爷看到他的诚心?

冬天,京市十年来少有的大雪,一脚踩进去,厚而松软的雪能埋到人小腿肚子,大街上人迹罕至,暴风雪的天气,凄风苦雨,天气预报都提醒市民不宜出行。

就是这样的极端天气,宋庭玉个不怕死的却冒着风雪出门了,将温拾和孩子托付给宋念琴,不顾阻拦,他已经没有办法再等下去了。

如果真的有用,那他宁愿他自己的命来换温拾醒过来。

一路上行路不顺,路况不好,风雪交杂、弥漫寒雾的天气叫人看不清前路,白天能见度都低到了可怕的地步,晚上更是打着车灯能见度都不到五米,就好像上天都不愿意叫他们出发。

宋武和宋庭玉换着开了一天一夜,宋庭玉车技好,雪地里开的车都仿佛飘起来,吓的坐在副驾

上的宋武魂飞魄散,轮到他开的时候,那车总慢的像蜗牛爬,他真怕出事故,雪天打滑不是闹着玩的。

毗邻京市的燕城有一座古老寺庙,是四方僧侣的朝圣之地,庙宇远在高山之上,供奉着百十座巨大佛像,往日香火客和僧人络绎不绝,但这样恶劣天气还能来朝拜的,那虔诚的心都不需要考验了。

宋武跟着宋庭玉下车的时候,冷的直打哆嗦,他忙着往台阶上跑,想一口气登到山顶的寺庙,却发现比他先下车的宋五爷停在山脚下,缓行三步,而后屈膝跪到了雪地里,逐渐匍匐,用额头抵着冰凉的大地,周而复始,谦卑到了尘埃里。

“五爷!?”宋武瞠目结舌,脚底一滑,差点出溜下去。

宋武打宋庭玉十八就跟着这位主,年轻时候狂傲的宋庭玉就是连老五爷都没跪过,这等大小姐信极的神佛,便更不值得宋庭玉弯腰屈膝了。

在宋武心中,宋庭玉,其实比那些虚幻的神灵更伟大,因为宋武是亲眼看到宋庭玉如何一步步带着宋家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他深知宋庭玉无所不能的一切不能用简单的命运做结,因为没有一个单纯幸运的人会像宋庭玉这般竭尽所能。

所以像宋庭玉这样的天之骄子,不信神佛简直再正常不过。

他用自己双手打拼来的一切,凭什么要归咎于庇护与信仰。

但现在,宋武心里英明神武无所不能的宋庭玉,就那样跪在雪色渺茫的山脚下,在通天的白皑灰影中,再高大的人都显得分外渺小。

专注跪拜的宋庭玉没有理宋武的惊声,三步一跪,等身长头,双手伸直、俯身叩首的动作他做的标准至极,就是来一个虔诚的佛教徒,也捉不出他半点错处。

宋庭玉的身上的衣服被山路上的泥水沾湿,风一吹,寒意股股,似乎在往骨头里钻,这种极寒的天气穿的再厚都没用,路过半程后,他浑身僵寒,连屈膝都困难,触摸雪地的手掌已经冻至红肿麻木,额头也是冰到了毫无知觉。

再一次拜下去,抬起时,面前的雪地出现了一片融化的粉红,他额前冻出了伤。

宋武都看不下去了,他光是站着都觉得自己像条冰棍,脸上砸点雪花跟砸了一坨冰锥子般,于是强行去拉执拗往前走的宋庭玉,“五爷,您真的不能再这么走下去了——”

“宋武,松手。”宋庭玉抽回自己的胳膊,他冻的说话时都已经没了呼出的

白气,和这天寒地冻的一切同样温度。

在门口耳房中烤着小太阳昏昏欲睡的僧人看到披雪而来的宋庭玉时,瞌睡都吓快没了。

“你们是来——”

“能来干什么?拜佛啊!”宋武的三白眼狠狠瞪过去,“你还不开门等什么呢?!”再不开门他们真要冻死在这地方了。

寺院的大门从内打开,宋庭玉走进去,第一件事是捐香火。

那是一张空白的支票,他不知道写多少才算诚心,于是交给了住持填数字,他们愿意写多少都可以,因为无论写多少,都能兑换。

第二件事,他找到了那几十米高的千手观音,供奉了一捧香,而后跪在了蒲团上,双手合十,闭目潜心。

暖融融的佛殿温度比外面高了太多,宋庭玉那一路上化了冻,冻了化的衣裳此刻边角渗出雪水,湿漉漉地打湿一片地面。

他前所未有的狼狈,头发湿乱,额前带伤,脸色如霜雪般白,修长的指节冻的红肿不堪,合十时无意识地轻颤。

体力、精力在这一刻都要宣布告罄,只是强撑着,不肯倒下。

住持见过许多如宋庭玉一般从山脚磕上来的苦主,他们求的,都是这世间常言道无力回天之事,求得了叫奇迹,求不得叫常情,往往常情最常见。

但住持还是忍不住凑近两步,去听这模样不俗的男人求的是什么。

住持听到这低着头的人在忏悔,忏悔他从前的轻狂不羁,忏悔他对世事的轻看,忏悔他所做过的一切孽障,无论是口业还是杀伐。

他讲:“我不求你原谅我、宽恕我,我只求你把他还给我,要我用什么换我都甘愿。”

无论是要他手里的财富权柄,还是要他的性命,亦或者要他如宋念琴讲的那样,让他下辈子沦落畜生道也无所谓。

“求你。”宋庭玉再度俯身磕起了头。

咚咚的闷响,响彻大殿。

高高在上的佛像仍注视远方,神就是这样,从不为凡人低头。

医院病房内。

替宋庭玉守在温拾床前的温浪瞧见那原本平稳的心率仪突然不规则跃动起来,只是起伏的下限一下比一下低,机器骤然响起警报般的响声。

“哥?哥!”温浪惊慌地站起来想跑出去叫医生,下一秒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