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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6 章(【捕获元稹】...)(1 / 2)

医汉 春溪笛晓 7615 字 13天前

霍善在两个倒霉蛋那里蹭了顿早饭,是李炎身边的王氏给张罗的。

想到王氏自刭的结局,霍善更正了刚才的想法:现在是二个倒霉蛋了。

吃饱喝足,得知霍善要去接手长安城中的医馆,李凑积极地说想要一起去。

虽然他们才见了一面,李凑已经觉得自己和霍善是极好的朋友了,李炎这兄长虽好,但他与王氏感情好,整日形影不离,不爱带他这个弟弟玩。

李炎怕自己跟着反而坏了兄长的事,想了想便任由李凑跟着霍善出门去。

两个那么大一点的孩子,凑一起玩耍也没什么稀奇的,他只消派几个信得过的人暗中跟上就好。

霍善当然也不在意谁陪自己去给医馆挂牌,反正他和李凑也玩得挺好。

两人来到李昂派人盘下的医馆外,霍善觉得还挺气派,李凑却觉得有点小了,他觉得他朋友的医馆得是全长安最大的。

霍善麻溜把自己的医馆小招牌掏出来,熟练地将它挂在医馆门口。

李凑跟过去一看,哈哈笑道:“这个招牌好,我喜欢。”

原来上面依旧写着霍善小时候随便取的“天下第一医馆”,现在他摸清了医馆仓库的使用规律,准备了一堆这种便携招牌,遇到有需要设立回访点的地方就给挂个牌。

相当方便!

霍善一点都不害臊,还跟李凑背起书来,说道:“听说你们这边有个姓刘的厉害才子,写过一篇《陋室铭》,说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我们这医馆虽不大,但有我们在以后肯定会是全长安有名的!”

李凑没来及应和几句,就听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霍善转头看去,只见那是个坐在马上的士,瞧着已经年过半百,但鬓发并不见少,瞧着便觉风姿过人。

当今皇帝李昂后来的谥号是“宗”,在位期间喜用之士,性情也不如其弟武宗刚毅强硬,时常被底下的人哄骗,选人用人的眼光其实不太好。

这人身着绯袍,腰佩鱼袋,显见是个在朝为官且官居五品以上的。

今日因为雨雪天气的缘故,李昂决定放朝两日,这些官员便只需随自己心意回衙署把事情处理好即可。

是以这会儿都过了上早朝的点了,街上还能看到不少衣紫着绯的官武将。

霍善想到苏轼心心念念要来找这边的风流才子们玩耍,便替苏轼和对方搭起话来:“你笑什么?”

那士笑道:“你把《陋室铭》背得挺熟,回头我得写信与梦得说一声。”

梦得是刘禹锡的字,一般能用这种语气喊上对方字的,怎么都得是朋友了。

霍善两眼一亮,问道:“你认得那位梦得先生?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士见霍善机灵可爱,长得又颇俊,便笑着答道:“我姓元,单名一字稹,友人都喊我微之或者元九。”

霍善震惊。

怎么他才到长安就遇到了苏轼列出的拜访名单之一啊。

他还记得苏轼说元稹马上又要被贬了,因为他跟着的上司马上要病故,而跟他有仇的人即将要当宰相。

元稹一生多次被贬,这次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次外放了,没过两年他就因暴病死在任地上。

据说他的好朋友白居易在他死后第八年,还梦见与他携手同游,醒来后哭着写了首诗怀念他,其中两句闻者无不伤心——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元稹与白居易他们的仕途都颇为坎坷,元稹刚当官时还相当年少气盛,脾气刚直,有话绝对不憋着,上至皇帝下至封疆大吏,他都敢一一骂过去。

有次他外出办差与宦官仇士良狭路相逢,仇士良要他把上房让出来,元稹坚决不愿意让,就挨了仇士良的打。这事儿传到朝中,上官认为他有失体统,办事不牢靠,把他给贬黜出京。

这次贬官叫他在地方上蹉跎了十余年,以至于他的心态发生了极大的改变……最大的改变在于以前他嫉恶如仇,看不起宦官,十几年后的元稹却选择与皇帝亲近的宦官交好,借对方之手把自己的诗递到了御前。

这么一运作,元稹果然回到了长安,甚至一度平步青云当上宰相。

只不过这诏令一下,朝野之间皆“杂然轻笑”,都认为他走的是与宦官交好这种旁门左道。

不少人都认为他这种人都能登上相位,大唐迟早要完!

某次同僚们坐在一起吃瓜,有人还边赶苍蝇边看着元稹当众嘲讽说:“适从何处来,而遽集于此!”

可见元稹这次起复有多惹人非议了。

于是没几个月元稹就被罢相外放了。

在这个时期,像元稹这样逐渐认清现实、逐渐和光同尘的人并不少,比如他现在的上司、当今宰相王播便是其中之一。

王播少年时家里穷得在佛寺里蹭吃蹭喝,等他刚高中进士时也当过一段时间的好官,政绩考核年年拿第一,很有精明强干、不畏强权的盛誉。

可惜后来他渐渐发现官当得好没什么用处,只有拿钱财开路、想方设法讨好皇帝与近臣,才有机会往上走。

于是他也横征暴敛,他也索求无度,每年都从任地上奉送百万羡余钱给皇帝。

所谓的羡余钱就是在原本应收的税款之外,另外再大肆征收一笔钱,说“我把这地方治理得特别富庶,还能额外再给陛下献上这么多钱”。

谁听了不觉得他特别能干!

至于这钱是从谁身上剥削出来的,那就不必去提了,左右他们也去不了长安、见不着天子。

这大抵也不是某个人的错,而是这个时代的皇帝俱都更爱听近臣的话、更爱用想方设法迎合讨好他的人,所以许多人在低谷中沉沦久了,渐渐便移了心易了志。

所以白居易在宗驾崩、武宗继位后,感慨于老友们病的病、死的死,提笔写下过一首很有名的诗:“蜗牛角上争何事,石火光中寄此身。”

我们生来就像活在小小的蜗牛角上,一辈子更是像石头相撞时迸出的火光那么短暂,还争什么争呢,不如喝酒,开心喝酒!

元稹这次归来被任命为尚书左丞倒是也想干点实事,很有少年时力斥权宦的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