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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酒店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日本的酒店房间大多做得小而精,洛珩站唐言章身侧,领房卡时顺其自然地和她分到同一间。

李云没有携带家属,她看了两眼洛珩,笑道:“我本来想和唐老师睡一块儿的。”

洛珩眨眨眼,瞧了眼旁边装作没听见的年长女人,将她虚虚挡在身后:“我和唐老师上次一起出差住过,还蛮合适的。”

“哎呀,比不过比不过,还是科代表亲。”李云摇了摇头,目光触及走近她们的阮澄,又招手,“阮澄,你也来了?”

鬼灵精怪的女孩目光在她们三人之间扫了又扫,眨眨眼:“这个漂亮姐姐,我上次见过你。”

“我记得你,唐老师的数学科代表吧。”

“你要跟唐老师一间房吗?”还未等洛珩开口,她又探个脑袋,往身后看去,“唐老师,下个地方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李云哑然失笑:“你也太招科代表喜欢了吧。”

“为什么想跟唐老师一起睡?”洛珩望着才及自己肩高的小姑娘,眼眸弯起,似乎有些感兴趣。

“嗯…跟老师一起睡,还蛮酷的,到时候在班群里面说起来比较威风。再说了,你也能和唐老师一起睡,我也能,我也是科代表啊。”

牙尖嘴利的,理也有点歪,还真有点像洛珩。处在这场风暴中心的年长女人终于有些无奈地开了口,她拍了拍阮澄肩膀,又对李云摇了摇头。

“小珩一个人来,我陪陪她。”

阮澄眼睛一眨,清晰看见高挑女人眼底转瞬即逝的一抹笑意。

门刚关上,洛珩就将唐言章揽进了怀里,而后者似乎早有准备,展开双手,顺着力轻轻拥住女人瘦到有些硌手的后背。

从二月到七月,是真的过了半年。

洛珩低头看她,唐言章脸色有些白,眼眶也重,似乎没有休息好。她又将手抽出,轻轻捏她后颈。

她以前不知道思念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也并不知道久别重逢的欢喜是源于什么基础。

现在她懂了。

年长女人似乎天生就带着安抚的性质,只虚虚将她拥住,都能让她漂泊不定的心寻到归处。

“我想你。”洛珩的指腹顺着她脖子的经脉轻轻按着,盯着眼前女人因为舒服而下意识眯起的眸子,“终于可以当面跟你说了。”

“…怎么瘦了那么多。”唐言章的手轻轻抚上洛珩脸颊,“很辛苦吧。”

“有一点。”洛珩展开一个很浅的笑,又倾身,搂着她的腰再度与她相拥。

在还介意唐言章当年的不留情面时,她喜欢不由分说地与她接吻做爱,似乎将肉欲摆在二人之间就可以隔开成年人心知肚明的底线。她没有情,也不需要与唐言章谈情,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拉着素来温淡冷静的唐言章堕入情欲,迫她挣扎在道德与性欲间,横竖拉扯却得不到一个答案。

她原以为自己终于窥见了年长者不为人知的一面,原来讲课时冷眉肃目的唐老师也会因为自己的亲吻动情,会在重逢的第一夜不拒绝自己的擦枪走火的暗示,第二夜便顺理成章地发生关系。

她是多么恶劣的一个人,连拥抱似乎都吝啬,更多的时间都放在了想看她露出哀求的神情上。

她是上位者,而她是这段关系的主导者。

直到她知道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基于唐言章早在十年前就对自己的偏爱。

那日年长女人醉酒,一边轻抚一边落泪一边告白的情形,在数个日夜将她的玻璃牢笼凿个彻底。

所以她爱上了拥抱。

爱上了将两颗跳动的心脏趋合,温热的身躯紧紧交缠的瞬间。

不知过了多久洛珩才松开手,唐言章垂下眼眸,似乎有些羞敛,她点开群,语气淡淡,细听却有些不易察觉的轻颤。

“…一会儿再过十五分钟集合,去吃饭。”

洛珩拥她的时间和力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深,这也是她极少有地直面女孩汹涌的情意。

“等一下,忘了件事。”

唐言章稍稍抬眉,似乎有些疑惑,下一刻,洛珩眼压笑意,低下头,轻柔的吻覆了上来。

不含多少挑逗意味,也没有寻常的急切偏执,仅仅只是气息的交织。洛珩亲得很克制,反而有些让年长女人不太习惯。她稍稍拉开距离,许久未曾有如此亲密接触,她呼吸有些不稳,轻咳一声,握住洛珩垂在身侧的手,侧过的脸却将有些泛红的耳廓露了出来。

有点可爱。洛珩想。

……

短途的参团游总是被匆忙二字塞满,一天二十四小时里花八小时睡觉,剩下的十六个小时里能有近一半的时间放在了赶路。偏生导游话也不多,文文弱弱的一个小姑娘,拿着话筒在晃荡的大巴上支吾几句,声音小得后排都听不见。

她们的第一站在奈良,步近公园,青绿的苔藓覆盖在石阶角落,多了些厚重的历史气味。日头的光很好,不烈不晒,温柔的阿婆兜着喂食的饼站在门口,唐言章将刚换的纸钞递上去,微微弓起身子,与佝偻身子的老人平视。

提起奈良,就一定绕不开奈良的鹿。唐言章接过满满的一袋鹿饼欲分与身后老师,又先拿出几块准备递给身侧的洛珩。还没来得及给过去,便被一只皮毛细绒柔顺、鼻头漆黑眼睛亮如玛瑙的小鹿拱了个措手不及。

唐言章微弯眼眸,笑意浓重,将手里的饼掰开两半,刚递给它,下一刻更多的小鹿走了过来将她层层围起,叼她的衣角,试图通过这种强抢行为讨到鹿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