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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遭难(2 / 2)

说着,鼻子里还哼了一声。

也不等孙女回答,就自顾自地道:“肯定是曹云霞做出了什么特别出格的事儿,夫妻之间,你说能有什么?”

大伯先前愿意跟着曹云霞一块搬出去,自然是因为感情,现在这样子,肯定是没什么感情了,什么事能让一个人在短短的时间内,由爱到恨,甚至于无动于衷了?

许小华浑身一激灵,“出轨?”

见奶奶没有否认,许小华不由捂住了嘴巴,“天呐,奶奶,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大伯对她算一心一意了。”

早在儿子说,没有付曹云霞赡养费的时候,老太太就怀疑这中间有事儿,不然以怀安那敦厚、老实的性子,不会不付的。

现在听叶有谦说,曹云霞生病住院,没钱付住院费,怀安都没管,她心里的猜测就更明显了些。

沈凤仪淡淡地道:“她会有报应的。”

说到这里,沈凤仪心里微微叹口气,起身去拿了一封信出来,递给小华道:“庆元爸爸寄来的,说是想在年底的时候,让庆元姑姑来拜访下。”

说到这里,望着孙女欲言又止了下,到底开口道:“你和庆元订婚的事,先前是说好的,这次来,大概也是为着这事。我本来想再拖拖,但是看徐家的样子,怕是有些等不及。”

为什么等不及,大概就是徐佑川自己也终于意识到,危险来了。

许小华点点头,“这是先前就说好的,奶奶,我没有意见。徐叔叔救过曾祖母,庆元哥又救过我,人家现在有难,我们拉一把也是正常的。”

沈凤仪有些唏嘘地道:“你妈妈肯定是能赶得回来的,就是你爸爸那边,怕是还有点难。”坏人的报应她还没看到,怎么徐佑川和庆元这样的人家,反倒要遭难呢?

“没事,奶奶,这本来也就是走个过场,没什么关系的。”许小华觉得,许是因为小时候徐庆元救过她的原因,她私心里其实是很信任这个人的,甚至于这份信任,是和妈妈并列的。所以,对于这门口头上的婚约,她并不排斥。

话是这样说,沈凤仪心里到底觉得有些不好受,觉得亏待了这个孩子。

许小华吃完晚饭,还要去厂里上进修班,沈凤仪看着天都黑了,有些不放心,送孙女到了胡同口,看到谢心怡在等着小华,叮嘱了俩个姑娘几句,又和谢心怡道:“你晚上要是下班太晚,就来我家住一晚,小姑娘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

谢心怡忙和老人家道谢,等老太太转身走了,谢心怡和小华道:“你奶奶真心疼你,这么冷的天,还出来送你。”

许小华笑道:“是。”奶奶确实对她挺好的,是除她妈妈以外,对她最好的人。至于爸爸,她还不清楚。

俩人路过一个路口的时候,不想,斜刺里,忽然跑出来一个人,心怡的左边胳膊被狠狠地撞了一下,那人立即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忙着赶路,有没有撞疼你?”

谢心怡有些不高兴地道:“这不还有路灯吗?怎么走路的啊?赶着去投胎吗?把人魂都吓掉了。”

“真是对不起,我妈妈在住院,我心里着急,就跑得快了点,没想到你们会从那边转过来。”

“这不是路口吗?就准你从前头过来,不准别人从对面过来?”谢心怡被撞得眼冒金星,火气很大。

“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你看……”对面的人,说着,忽然就停了下来。

许小华本来在给心怡揉肩膀,觉得有些奇怪,抬头就发现是许呦呦。

她可能有些重感冒,说话的时候带着很重的鼻音,许小华一时都没听出她的声音来。

昏黄的路灯下,许小华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皱巴巴的大衣,和皮鞋上厚厚的一层干掉的泥巴,像是下基层才回来的样子。

整个人有些狼狈。

许呦呦也看到了许小华,四目相对,俩人都没有说话,匆匆地朝谢心怡又道了歉,就慌慌忙忙地走了。

心怡嘀咕了一句:“这人怎么这么冒失,这么晚跑什么跑,把我吓一跳。”

许小华轻声道:“那是我大伯的继女,以前我们还住一块儿呢!”没想到,曹云霞竟然住在旁边的友谊医院里。

谢心怡“啊?”了一声,“那你俩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许小华冷哼了一声道:“我俩可不算姐妹,算仇人还差不多。”许小华觉得,按照原书剧情,她俩可不仅仅是一点小矛盾,说一句“血海深仇”都不为过。

心怡很少见她用这样的口吻去说一个人,忍不住问道:“你很讨厌她?”

许小华愣了一下,缓了缓,还是点头道:“讨厌!除了她妈妈,我最讨厌的就是她,”又补充道:“可能比讨厌她妈妈还讨厌她。”

她想还是讨厌的。曹云霞的罪过,是很明晰的,就是曹云霞自己都无法否认。

可是许呦呦呢,作为她妈妈犯错的既得利益者,却搞得自己像个受害者一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时候,许小华才隐约意识到,她是厌恶这个人的,说是迁怒也好,说是小心眼也好,她是厌恶许呦呦的。

在她心里,真的和她有感情的姐妹,还是在许家村和劳动大学分校同甘共苦的李荞荞。幼年相识,在她父母相继离世后,一直帮助她、开导她,陪她熬过了最难熬的一段时光。

这份情谊,不是一份突然而至的亲缘关系可以抵得过的。

晚上临睡前,许小华给荞荞写了一封信,简单说了下自己最近的生活状态,又问她过年是否会回许家村?

“荞荞,如果你过年回去的话,要是家里住不了,就去我家住,钥匙你知道在哪里的。我哥这次休假会来京市,家里的东西你尽管用。”

想了一下,又问了宿舍同学们的情况,“我走了以后,大家相处的还好吗?方小萍和崔敏她们有没有欺负你?你的脸和手有没有冻伤?山上的毛竹砍完了吗?……”

她本来只准备写一封简短的信,但是写着写着,就又想起先前在学校里,开山造梯田的事儿,麻绳套在脖子上的痛感和毛躁的黏腻感,让她至今想起都觉得像做了一场噩梦一样。

如果那一回摔下山崖,不是运气好的话,她的父母和奶奶怕是永远也见不到她。

因为这封信的缘故,晚上许小华又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顺利从中专学校里毕业,被分派到工厂里当技术员,因为表现很好,被厂里评为劳模,后来一次来京市参加劳模大会,被介绍给了一个离异带娃的空军团长……

梦到这里的时候,许小华忽然就惊醒了过来,寒冬腊月的夜里,她发现自己额头都出了汗。

外面一片黑寂寂的,她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在做梦,还是在观看另一个平行时空里,没有归家的许小华的生活。

过了好一会儿,隐约听见胡同里有自行车碾过和开门的声音,心口才微微平静了下来。她想相比较于在劳动大学上岭山分校砍伐毛竹的日子,嫁给离异带娃的空军、给人当后妈的日子,才是真的让人不寒而栗。

一时也不敢再入睡,干脆就套了衣服起来看书。翻到徐庆元给他整理的罐头微生物的笔记,怔怔地看了很久。

在原书的剧情里,徐家来提亲,许呦呦没有答应,这门亲事就算了。全书快结尾的时候,似乎在哪一页的边边角角里,以许呦呦的视角,略提过一两句,说幸好当年她没答应徐家的提亲,不然自己怕是连风暴的十年都没命熬过来。

这说明,庆元哥家里,这段时间是确实出了事的,估计牵连也不小。

许小华有些自嘲地想,她和庆元哥这两个原书里的炮灰配角,竟然在十一年前就认识了,命运又冥冥之中让他们在十一年后,再次牵扯在一块。

就是不知道,这一次俩人还会不会这么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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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许呦呦一到友谊医院里,就被房东婶子给抓住了胳膊,“呦呦,你可算回来了,你妈妈住院这么些天,医药、三餐和护理费,你总得付的,我这都在医院里守了好几天了,我也不收你利息,但是这些钱,你可得一分不少地给我……”

许呦呦耐着性子道:“好,你放心,我明天一早就给你,我现在身上没带钱。”

房东婶子立即掏出了一张单子给许呦呦,“到今天为止,一共28块6毛钱,我都记在这里了,你看看。”

许呦呦抿着唇,收了下来,应了一个“好!”她知道房东婶子这回是狮子大开口,但是没有办法,妈妈现在一个人住在浅水胡同里,身体又不好,平时还要拜托人家多帮忙照看一下。

这个钱,她就是不出都不行。

房东婶子见她应得干脆,这才放了心,捶了捶肩膀道:“这医院的陪护床,真不是人睡的,呦呦你回来了,我就先回家了。”

等人走了,许呦呦才问病床上的母亲道:“妈,怎么回事啊?”她傍晚刚到单位里,就听门卫说她妈妈让人来找了她好几次。

她立即坐车回了家,又听刘爷说,她家被偷了,妈妈气得晕了过去,还在医院住院呢!

她一口水都没喝,又赶到了医院来。

曹云霞听女儿问她,立即眼泪汪汪地道:“呦呦,家里被偷了,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许呦呦低声道:“妈,存折上的钱,人家总偷不走的。”

曹云霞摇摇头,“不是这个,是妈妈攒的首饰,还有家里收藏的小摆件,一件都没有了。”小偷把她的首饰匣子都带跑了,那里面可是她嫁给许怀安以后,攒了十一二年的东西。存折上的钱,只是小头。

大头全在她的首饰匣里了,光是欧米伽的手表,都有两条,一条都得200多块钱呢!还不要说里头的的一些金银首饰、宝石和玉镯。大家都以为她平时是去逛商场了,更多的时候,她是在黑市里淘换东西。

回来的时候,买一两盒糕点,装装样子而已。

可是她收集了这么多年的东西,一夜之间,全没了。存折上的五百块钱,也就只能抵价两块手表而已。

曹云霞一想起来,胸口就一阵气闷,抚着胸口,和女儿道:“呦呦,你明天帮我去公安局问问,到底有没有查出来?这可是我的养老钱了。”

许呦呦这时候也有些隐约转过味来,“妈,你不会把家里的存款都拿去置换首饰了吧?”

曹云霞眼睛闪了一下,点了点头。

许呦呦倒吸一口凉气,“妈,你真是疯了,早些年破四旧,多少人把那些东西扔出来,偏你还去置换!”

曹云霞嗫嚅道:“这不是风头过了吗?我想着,这些东西值钱了几千年了,总不会以后就不值钱了,”说到这里,胸口又一阵阵的发闷,“呦呦,现在全没了,全没了。”

已然隐约有哭腔。

“妈,你现在还有多少现钱?”

曹云霞伸了一只手出来。

许呦呦立时也觉得有些胸闷,她本来以为妈妈手头上千把块钱是有的,这些钱妈妈撑个三五年没问题,几年以后,她的工资肯定也会高很多。

没想到只有五百!按照妈妈现在的花销,五百能撑多久?

轻声和妈妈道:“妈,你这次的住院费加上护理费,房东婶子要跟我收28块6毛钱。”

曹云霞不以为意地道:“这是没法子的事,你奶奶和爸爸那边都不理我,你又不在家,我只能任由她狮子大张口,咱们还住在人家的屋檐下……”

道理许呦呦都懂,可是妈妈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让许呦呦瞬间气闷不已,28块6毛钱,就是对于以前的她们,都不是一笔小数目,何况现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挣钱。

忍不住提醒妈妈道:“妈,咱们的房租,一个月12块钱,一年就得144块钱,加上生活费……”

她还没算完,曹云霞就揉着额头,打断她道:“呦呦,你别和我算这些,我现在头疼得慌。”顿了一下,又问道:“你和小吴怎么样了?”这些日子,她躺在病床上,一边听房东家婆娘嘀咕什么医药费、护理费的,一边心疼自己丢的那匣子首饰。

盘算来盘算去,如果再不做出点改变,她和呦呦就真的要过苦日子了。

许呦呦瞬间就明白母亲的意思,微微转了头。

曹云霞苦口婆心地和女儿道:“呦呦,你听妈妈这一回,妈妈不会害你的,不说小吴的家庭背景,就是小吴自身,也是前途无量的,对你又上心,呦呦,你忘记你小的时候,咱们过的是什么日子了吗?你有勇气再过一次……”

“我们会结婚!”

曹云霞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这么一句,立时愣住了,很快脸上就带了点喜悦的表情,“呦呦你说真的?”

许呦呦点头,心里有些苦涩,“对,他说的。”

她想,她最后还是没经得住钱和权的诱惑,违背了和爸爸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