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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头一次听到这一段往事,却似乎醍醐灌顶,忽然间想明白了谢老太太一直以来不愿意去沪上的缘由,喃喃自语道:“所有您......”

谢老太太拿手指拭了拭眼角,叹息道:“其实你之前去沪上,我是很高兴的。总觉得要不是那场事故,你本来就该在呆在沪上,现在不过是回到故土罢了。可是我不愿意去......那实在是我的伤心地啊......”

谢老太太的情绪一下激动起来,由那喉咙里发出几声压抑的哽咽声。谢方思又是难过又是惊慌,忙抢下她手里那张相片,上前半抱住她拍抚着后背,安慰道:“您快缓一缓,松一口气!那都已经过去了呀!”

好不容易平静下一些,她轻喘着气,拍着谢方思的手语重心长道:“我很知道,李先生虽暂调到南川来,他的根基立在沪上,当然还是调回原处最好。他之前说想去首都,其中不免有对我不愿去沪上的考量,也足可以看出他对你的爱重,愿意为你放弃事业上多年的累积,换个地方从头来过。只是我很想劝你,实在不必受限于我。你和他去沪上发展,我是很乐见其成的。”

这一番话是建立在什么前提之下,谢方思还能听不出来吗?何况这样的时候,她恨不能一颗心都扑在老人家身上,不说未来的去向,就是眼下的工作,任何除去来医院以外的活动事项,都可以抛开不顾。

当下一面替她顺气,一面红着眼睛恳切道:“等您把身体养好了,怎么样都好。去哪儿都好。”

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唯物主义的新青年,面对突如其来的病魔,还是免不了在心里请求神佛的保佑。可惜不论如何虔诚恳求,谢老太太的病情还是一天重过一天。李言凭人脉购得几盒市面上少有的西药,因为不知是否对症,便谨慎斟酌着用了几支较为保守的药剂,却仍旧犹如石子沉入大海,看不到明显的效用。

只过去短短一周光景,谢方思便消瘦许多,原本就纤细的手腕更是瘦得搁人了,李言只稍稍握了一下,便隐隐皱起了眉头。

其实他自己于忙碌上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光常常往医院跑,又要联系名医又要购置西药,余下的时间,还要处理日常繁重的公务。只是他到底是身强力健的男子,且相较于谢方思,无疑少受一重精神上的痛苦,除却脸上笑容渐少,别的倒瞧不出什么。

不过,也正是他这样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稳镇定,无形之中,给与谢方思许多安心感,视他作可以依靠的后盾。

又过一天,谢老太太睡的时候已经比醒的时候多得多了,呼吸的时候,胸口隐隐可以听见小鸟鸣叫似的唧唧声。谢方思怎么都不放心,执意要再守一夜,李言不答应,原本要替她,偏偏要去相邻的南平开视察会议,不能够耽搁。